云棠溪看著手里捧著一塊兒碎布,兩只眼皮都哭腫的蘇婉,恍惚記得幾年以前,她就是這般懷著林潮眠的孩子,跪在地上求她原諒的。
這些年她因著往日情分,容忍了她許多次,可蘇婉卻變本加厲,如今竟想著用這樣陰毒的法子來陷害她!
現在的蘇婉,已經不是當初紅著眼怯怯說“多謝姐姐”那個小姑娘了。
“林尚書,蘇姨娘犯下如此大錯,你若是再包庇于她,那我只好讓皇上主持公道了。”靳國公見林潮眠面露難色,猶豫不決,對林潮眠的印象又差了幾分。
好男兒就該做事果斷,明辨是非,虧林潮眠還讀過書,簡直就是讀書人的恥辱!
林潮眠狠下心來,一巴掌扇了過去,將蘇姨娘打了個趔趄,“蘇婉!我平時就是太慣著你了,你是想把整個國公府都拉下水嗎?趕緊給國公和國公夫人道歉!”
蘇婉的心比黃連還苦,做姨娘這么多年,林潮眠還是第一次打她,不過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就磕了幾個響頭,“請國公,國公夫人恕罪,蘇婉定改過自新,往后安分守己,絕不再動歪心思!”
為了保命,蘇婉咬牙狠狠往自己臉上扇了十下。
林潮眠面色疲憊,“國公爺,靳夫人,還請看在林某的薄面上,饒了蘇姨娘一命。”
靳國公將手負在身后,“此事是沖著溪兒來的,溪兒,你來決定。”
云棠溪深深看了眼蘇婉,“蘇姨娘犯下大錯,自今日起剝奪姨娘身份,和丫鬟們同吃同住,干粗活三個月,少一日都不行。”
想了想,補充了句,“蘇姨娘,不對,現在你不是姨娘了,蘇婉,跪在這里扇自己一百個耳光,再將自己房里的東西搬走,方才你已經扇了十個了,我便好心幫你減掉十個,畫意,看著她扇完九十個耳光再走。”
蘇婉身子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姐姐,你說什么?”
“蘇婉,你年紀輕輕,耳力相必不會這么差。”云棠溪起身,“夫君覺得我這般處置是否合適?”
林潮眠咽了幾通口水,才擠出了一絲笑,“合適,溪兒沒要了蘇婉的命,已算仁慈了。”
蘇婉耳畔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好像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
老爺也同意了?
剝奪她姨娘的身份,還要和丫鬟們住,干粗活,那比直接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蘇婉看向林老夫人,林老夫人避開了她求助的目光。
這個蘇婉也真是,陷害的法子有千百種,她偏偏將靳國公牽扯了進去。
靳國公是她能動的嗎?莫說是她,就是整個林府都擔待不起。
“老爺,你不能如此狠心,婉兒伺候了你七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蘇婉撕心裂肺,連連搖頭。
云棠溪懶得再管蘇婉,“玉蘭,我院里已經容不下你了,你拿上賣身契,自己到城東去領活做。”
玉蘭瞳孔一震,忙道,“多謝夫人,奴婢曉得了。”
大夫人的意思是要把她發配到奴婢營里去,總比被杖斃或者賣到青樓去好得多。
靳國公將糖糖舉了起來,“礙眼的東西也解決完了,你還沒騎過馬吧,祖父帶你見識一下汗血寶馬的風采!”
紅棗被大夫喂了些解藥,此時已恢復正常。
小團子被放在馬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興奮,拍著小手樂不可支,“騎馬馬,騎馬馬!”
靳夫人驚了一跳,“老爺,糖糖這般小,你可別嚇著她!”
靳國公一跨便上了馬,“咱們糖糖膽子可比你大,再說了,我的騎術你還不放心?就是皇上也比不上!”
他將糖糖的手放在韁繩上,“抓穩嘍!咱們不跟搶馬的一般見識,氣死他!”
靳國公雙腿一夾,紅棗長鳴一聲,風馳電掣般沖了出去,馬蹄子揚起的塵土撲了正跪在地上哀求林潮眠的蘇婉一臉。
蘇婉眼淚混合著灰塵粘在臉上,看起來活像個瘋子。
被靳國公暗戳戳點名的林歲笙拖著一條被包扎好的腿,氣得鼻子都歪了。
蘇婉看著云棠溪和靳夫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恨意滔天,又轉過頭求林潮眠,“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婉兒不想做粗活。”
林潮眠將她扶了起來,“婉兒,我知你辛苦,可今日都到這份上了,我不得不答應,你且忍一陣子,我尋個時機將你弄回來,姨娘這個位置,還是你的。”
蘇婉吸吸鼻子,“老爺,那你可要盡快,妾身離老爺太遠,心中會不安。”
該死的云棠溪,她一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僅要恢復姨娘的名份,還要坐上云棠溪的位置!
“蘇婉,快些扇耳光,扇完了還要去燒火房里干活呢。”畫意打斷了情意綿綿的兩人。
“婉兒,先委屈你一下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回頭再去看你。”林潮眠拍拍蘇婉的背,將袖子從蘇婉手中扯了出來,大步離開了。
“蘇婉,還不動手?你現在可不是姨娘了,難不成還要我幫你扇?”畫意心中快活,蘇婉慣會占她們家夫人的便宜,欺負夫人,現在總算有機會收拾她了。
蘇婉壓下汩汩往外冒的火氣,抬手朝自己臉上扇。
來日方長,今日受的屈辱她要加倍向云棠溪討回來。
云棠溪回了前院,便見靳國公已經將小團子抱下了馬。
糖糖手舞足蹈地朝云棠溪跑了過來,“娘親,娘親,騎馬馬太好玩了!”
云棠溪將奶團子攬進懷里,一臉寵溺,她本來還擔心糖糖第一次騎馬會害怕,看見糖糖高興成這個樣子,總算放下心來。
“糖糖,祖父厲不厲害?厲害的話親一下祖父。”靳國公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祖父是這個厲害!”小團子豎起大拇指,吧唧親了靳國公一口。
靳國公笑開了花,指著另一邊臉頰,“再親一口,祖父以后還帶你騎馬馬。”
糖糖成功被忽悠,又吧唧一口親了過去。
靳國公逗弄了會兒糖糖便回了國公府,靳夫人說要和云棠溪討論下雙面繡,留了下來。
“夫人,容雪的蹤跡查到了。”青荷進屋,見靳夫人也在,將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云棠溪放下刺繡,“無妨,羅姨不是外人,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