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他們也只有短暫休息片刻的功夫,沒想到一眨眼半個多時辰都過去了,也沒見有半個朔王府的下人跑過來報信兒的。
祝余便戴上帷帽出去,把符文、符箓都給叫了回來。
“你們兩個也歇著吧,我父親他不一定什么時候才會過來見咱們了。”她看了看天色,“說不準晚飯前后,也說不準就是明天一早。
他這么久都沒有過來,肯定是兵器監(jiān)那邊的事情比較棘手,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搞定的,所以你們在這里守著也無益,只是徒增疲憊罷了,不如去好好休息休息?!?/p>
符文符箓連忙表示他們不累,這種行程對于他們二人來說不在話下。
“既然如此,你們便聽從安排吧?!备S祝余一起出來的陸卿對兩個人說,“在朔國期間恐怕并不輕松,后面或許還有重要的差使交給你們,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把自己搞得疲憊不堪?!?/p>
符文符箓這才趕忙謝過祝余,回自己的房間里面去稍作休息。
保險起見,祝余也沒在院子里逗留太久,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距離主屋門邊近一點的地方,看著外面的天空發(fā)呆。
陸卿起初以為她是因為回到了娘家,卻沒有辦法以自己本來的身份和面目去探望娘親,所以生出了許多悵惘,就沒有去打攪,可是過了一會兒,又覺得看起來不像。
“在想什么?”他也學著祝余的樣子,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
“我在想,那些人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弊S嗝碱^微微皺著,很顯然已經(jīng)被這個問題困擾了有一會兒了,“咱們這一路趕過來,越是遠離都城的地方,越是有那種好端端的壯丁忽然就被什么東西魘住了心智一樣,然后就失蹤不見了。
這一路光是我們聽說的就少說也有三五十人。
這么多的人,要說能夠悄無聲息地離開朔國,到別的地方去,也不大可能。
雖然說朔國有些疏于防范,但總不至于人人都耳聾眼瞎,視而不見。
若是說隔三差五就有人離開,總還是會引起注意的。
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那些人應該是中了某種迷藥或者迷煙,被人魘住之后帶到了某個地方,這地方一定還沒離開朔國地界。
只是我想不通,這么多人,還都是些身強體壯的漢子,不是什么瘦瘦小小的孩童。
哪里有地方能容納這么多人呢?”
“你覺得,那些壯丁被拐走,是去做什么的?”陸卿問。
“若是女子、小孩兒,或許還可能是被人擄走,賣給人牙子,一群壯丁自然不會是這般……”祝余說著說著,忽然恍然大悟,原來這里面的很多細節(jié),早在他們趕路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零零碎碎地收集了不少。
雖然說尚未驗證,大體倒也能夠推測出這里面的真相。
“現(xiàn)在還有另外的一個問題,”想著那些失蹤壯丁的事情,祝余忽然又萌生出另外一層隱憂,“朔國壯丁流失這般嚴重,之后的水渠又待如何處置?
一旦白侍郎那邊順利在黑石山下面開出來了一條隧道,就會將化州地界淤積的水引到朔地來。
黑石山這一側(cè)的水渠也應該盡快挖掘準備,等到隧道貫通后,好盡快銜接起來,將水引到附近的江河之中。
后續(xù)的水渠可以慢慢挖掘修筑,黑石山跟前的卻迫在眉睫。
偏偏朔地壯丁有那么多不知所蹤,剩下的也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這修水渠的人手要怎么才能湊齊啊……”
陸卿看著祝余,見她似乎是真心實意在擔憂這件事,而不是有意想要岔開話題。
“挖渠的事情并沒有那么緊急,只要你父親愿意籌措糧食運到關(guān)隘那邊交給白侍郎他們,之后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在黑石山被開鑿貫通之前,把這邊接續(xù)的水渠挖好?!标懬鋵@些事倒是比較樂觀,“至于那些壯丁的去向,朔國畢竟也只有這么大而已,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總還是找得到的?!?/p>
祝余嘆了口氣,點點頭,心里面暗暗想著見到父親之后要如何與他溝通這些事。
陸卿默默看著祝余,眼中帶著幾分困惑,但并沒有說什么。
就這樣,一直歇到了晚上,天色都暗了下來,朔王一直都沒有回王府。
雖說栗園當中那幾位沒見有什么太大的反應,王府管事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晚,卻終于是等不住了,親自跑去兵器監(jiān)找人。
找到祝成的時候,祝成還在兵器監(jiān)那邊指揮著幾個匠人呼呼拉著風箱,努力將爐子里的溫度繼續(xù)不斷升高。
“王爺!”管事趕忙到跟前去。
祝成扭頭瞥了他一眼,喉嚨里不大在意地嗯了一聲,然后才意識到府中管事似乎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這才詫異地再次扭頭看過去:“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王爺,您叫我們把山青觀那位神醫(yī)嚴道心迎進門,這會兒都已經(jīng)大半日了!”管事有些著急,但是又怕話說得太沖會惹怒主子,不得不把調(diào)子壓下去一些。
“什么?已經(jīng)這么久了?!”祝成大吃一驚,他在這兵器監(jiān)的鍛造房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天光,還以為自己不過來了沒多久,“那神醫(yī)不耐煩,走掉了?”
“那倒是沒有,”管事趕忙擺擺手,“我將他們暫時安頓在了栗園中休息。
可是,王爺,這眼看著就要到晚飯的時候了,您把人接進府里,之后也不見他們……再這么拖下去,不知道那神醫(yī)會不會就不肯久留了……”
“嗯!有理!你說的有理!”祝成一想,還真是這么回事,若是一開始便不理對方,倒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可是自己既然都叫人把神醫(yī)迎進府中,之后又把人晾在那里不理不睬,這就多少有些拿人家不當回事兒,羞辱到人家了,“那好吧,我這就隨你回去,大不了先見他一面,我再回來這邊也不遲!”
管事的知道自家王爺是個什么性子,聽了這話,忙不迭應聲,跟著祝成急急忙忙往朔王府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