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我們幘履坊真的是不勝榮幸了！”谷靈云又看了看祝余，見她衣著普通，樣貌也普通，但是好像全然不覺得他們這里的東西價格高昂似的，便試探著朝一旁指了指，“那邊有一套羅裳，夫人要不要看看？”

　　“好，那就麻煩谷掌柜推薦了。”祝余連忙點點頭，跟著谷靈云走過去。

　　“這套百迭裙不知夫人中意不中意？”谷靈云把祝余帶到一個木頭架子跟前，上面掛著一套裙子，“這裙子可是用四經絞羅織成的，上面還繡了鴛鴦圖樣，不管是料子還是樣式，都是京城里頭的小姐夫人們最最喜歡的。”

　　祝余沉吟了一下，搖搖頭：“不成，這裙子漂亮倒是漂亮，但是我們出門的時候公公交代，我家那族親家世非凡，我們雖然是一表三千里，但是既然上門賀壽，就不能丟了人家的臉面，衣著一定要體面才行。”

　　谷靈云笑著點點頭，又把他們帶到了另外一件衣服跟前。

　　盡管裙子已經算是很漂亮了，比先前那個貴氣不少，祝余似乎也不是特別滿意。

　　就這樣又挑選了幾件，谷靈云臉上笑容依舊，但是目光已經冷下來了一點。

　　“沒想到夫人的眼光竟然如此之高，我們這幘履坊怕是要找不出合夫人眼緣兒的衣服了呢。”她掩口假笑，語氣聽不出是稱贊還是奚落。

　　“你們這鋪子從外面看著可是不小，結果里頭就只有這么點兒東西供人挑選？”陸卿似乎被她的話給惹火了，表情不大好看地說，“這也算是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布坊、成衣鋪子？！”

　　谷靈云咯咯笑著：“貴客哪里話，我們這幘履坊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哦？那就是不在這一層嘍？”陸卿的身高比嬌小的谷靈云高了一個頭還多，這會兒越過她的頭頂，朝上三樓的樓梯方向看了過去，“既然如此，那就帶我們上樓去看看。”

　　說著，他邁步就想往上樓的樓梯那邊走。

　　谷靈云連忙又把他攔了下來：“貴客還是個急性子！

　　那樓上倒的確是有些正兒八經的好東西，只不過東西好自然是特別好的，就是這價錢……也的確是不便宜。”

　　“我們夫妻二人要去高門大戶家中賀壽吃酒，要的就是不給人家跌面子，好東西價格自然不會便宜，這個我們心里有數。

　　你若是怕我們買不起，不妨先報個價出來聽聽！”

　　谷靈云也不含糊，伸出了一只手。

　　“五……兩？”祝余小心翼翼地問。

　　谷靈云笑著搖頭：“夫人說笑了，我們這樓上倒是還有一些外頭很難尋到的好料子，只不過價格可能要五十兩以上呢。”

　　這個價格的確是很高了。

　　以錦國的財力來說，即便是在京城之中，一個日子還算過得下去的普通百姓人家，一年全家也不過能賺上七八兩銀子。

　　即便是京中小吏，或者一些大商鋪的東家，往多了說，一年也就是這四五十兩而已。

　　五十兩一件衣裙，還是起價，貴的有多貴都尚不可知。

　　這谷靈云開口就是這個價錢，與其說是想要賺錢，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趕客，并不想讓他們到樓上去。

　　陸卿聽了之后，卻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我還當你說有多貴！區區五十兩的起價，這有什么問題！”

　　說著，他就從懷里摸出來一錠金元寶，看著足有十兩的樣子。

　　谷靈云也著實是沒有想到，這么兩個其貌不揚的夫婦，身后跟著一個年紀不小的隨從，竟然能一下子掏出來一錠金子，愣了一下之后也笑得更加燦爛起來。

　　“方才我那么說，也是怕二位萬一知道價格之后會為難，所以才把丑話說在了前頭，既然二位這么有誠意，一心要最好的東西，那我現在就帶二位上去，一定讓你們調到滿意的！”

　　陸卿也表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吩咐了符文在二樓的樓梯邊上等著他們，谷靈云對此似乎比較滿意，這才帶著他們幾個往那三樓走去。

　　她好像很不想讓閑雜人等涉足三樓似的。

　　上樓梯的時候，祝余跟在谷靈云身后，隨著谷靈云的移動，那一陣陣香氣就更加明顯，祝余的目光透過那一層半透的綃，隱約看見一個香囊形狀的東西就掛在谷靈云的腰間。

　　那香囊的形狀和顏色看起來都與當初仙人堡老管事他們那些人身上戴的無異。

　　他們也已經能夠確定，仙人堡老管事他們戴的那種香囊本身并沒有什么別的作用，只是能夠提神醒腦，讓佩戴者不被迷香所干擾。

　　雖說如此，但嚴道心也仔細檢查過那種香囊，里面用到的草藥并不是特別常見，搭配在一起就更是不尋常，絕不是隨隨便便外頭能夠買來的東西。

　　如此看來，陸卿他們之前沒有猜錯，這些人果然是有瓜葛的。

　　祝余無聲地用眼神示意了陸卿一下，兩個人不動聲色跟著谷靈云到三樓去。

　　三樓的空間比二樓又更小了一點，上面光線幽幽，還掛著層層紗幔。

　　在這一層似乎還點了什么檀香之類的熏香，香氣十分雅致，就連木頭的柱子上面也雕著一些花紋，若不是就在幘履坊中，祝余還以為他們誤打誤撞從布坊走到了什么別的地方去了。

　　給人的感覺，又怪，又雅。

　　被那檀香的氣味一沖，谷靈云身上香囊的氣息就完全聞不到了。

　　這倒讓祝余心里莫名踏實了不少。

　　至少能夠推測，這一層沒有弄什么迷香來埋伏他們。

　　“夫人這邊請，我給您介紹幾塊難得一見的好料子。”谷靈云朝一邊抬手示意了一下，“我們這一層售賣的都不是成衣，畢竟如此上乘的衣料，若是依著千篇一律的裁剪做成了成衣，那可就有點暴殄天物了。

　　二位若是不急著穿，不妨先挑一塊合心意的料子，等裁好了，過幾日您二位再過來取，二位覺得如何？”

　　“我們倒是不急，還要在這京中住上一陣子，那就依著掌柜的意思來吧。”祝余假裝盤算了一下時間，點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