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支起身子,靠坐在堆疊的軟枕上。
她抬起手,虛弱地撫摸著鏡中那張憔悴的臉龐。
往日精致的妝容,此刻也難以掩蓋她眼底的青黑和皮膚的蠟黃。
鏡中的人,哪里還有半分貴妃的嬌媚,分明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病人。
謝瀾的心中,焦慮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
她知道,自己病了很久了。
湯藥日日不斷,卻絲毫不見起色,反而一日比一日虛弱。
若是再這樣下去,她恐怕真的要……
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一旦她失寵,一旦她失去了李徹的寵愛,宋玉卿那個賤人,一定會更加得意!
想到宋玉卿,謝瀾的眼中便燃起熊熊妒火。
那個賤人,奪走了她的一切!
自從那日李徹來過之后,還有李徹……謝瀾的心中,一陣刺痛。
李徹已經多久沒有來看她了?
自從她被禁足冷宮,李徹就仿佛忘記了她這個人一般,再也沒有踏足偏殿一步。
他所有的溫柔,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宋玉卿那個賤人!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一定要想辦法,重新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貴妃娘娘,藥熬好了。”
青兒端著藥碗,緩步走了進來。
謝瀾收回思緒,冷眼看著青兒。
這個宮女,是李徹賞賜給她的。
如今她勢單力薄,只能暫時忍耐。
“放下吧。”謝瀾語氣虛弱,帶著一絲疲憊。
青兒依言將藥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
謝瀾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眉頭緊緊皺起。
苦澀的味道,仿佛已經透過空氣,鉆進了她的鼻腔。
她強忍著心中的厭惡,端起藥碗,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藥汁入喉,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
謝瀾的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將喝下去的藥全部吐出來。
她強撐著咽下最后一口藥汁,臉色更加蒼白。
苦澀的味道,不僅僅停留在口中,更仿佛滲透進了她的五臟六腑,讓她從內而外地感到苦澀和絕望。
命運對她,何其不公!她謝瀾,本該是這后宮之中最尊貴的女人!卻落得如此凄慘的境地!
這一切,都是拜宋玉卿所賜!都是拜李徹的無情所賜!她絕不會放過他們!
“青兒。”謝瀾放下藥碗,語氣虛弱地喚了一聲。
“奴婢在。”青兒連忙上前,恭敬地應道。
“皇上今日,又去了哪里?”
謝瀾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很想知道李徹的動向,卻又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青兒眼簾微垂,似乎早就料到謝瀾會問這個問題。
“回貴妃娘娘,奴婢不知。”青兒的回答,依舊是滴水不漏。
“不知?”謝瀾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你是本貴妃身邊最得用的人,會不知?”她不相信青兒會不知道。
這個宮女,看似恭順,實則心思深沉。
她一定知道李徹的動向,只是不肯告訴她罷了。
青兒連忙跪下,姿態更加恭敬:“奴婢不敢欺瞞貴妃娘娘,皇上的行蹤,奴婢實在不知。”
“皇上每日早朝之后,便在御書房批閱奏折,偶爾會去御花園散步,其余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青兒的語氣誠懇,聽不出絲毫破綻,謝瀾眼神陰晴不定,死死盯著青兒。
她試圖從青兒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但青兒始終低著頭,神色平靜,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謝瀾心中煩躁,揮了揮手。
“罷了,你退下吧。”
“奴婢告退。”青兒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退了出去。
殿內再次恢復寂靜。
謝瀾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心中更加煩悶。
她知道,青兒一定在隱瞞,李徹的行蹤,怎么可能無人知曉?
除非,是有人故意封鎖消息,不讓她知道。
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李徹!
李徹越是隱瞞,謝瀾就越是懷疑。
她總覺得,李徹最近的舉動,有些反常,他似乎,又開始頻繁前往兵馬司了。
難道……
謝瀾的心中,猛地一沉。
難道李徹,又被宋玉卿那個賤人迷惑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瘋狂滋長,再也無法遏制。
謝瀾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宋玉卿那個賤人,狐媚惑主,最擅長勾引男人!
李徹本就對她余情未了,如今周仕璋“已死”,宋玉卿成了寡婦,李徹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宋玉卿那個賤人,又在暗中勾引李徹!
謝瀾越想越氣,胸腔劇烈起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一定要做些什么,阻止李徹和宋玉卿那個賤人!
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為了重新奪回李徹的寵愛,她必須振作起來!
哪怕是病倒,也要為李徹獻計獻策,證明自己的價值!
謝瀾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勉強起身,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宋玉卿那個賤人得意。
她喚來貼身宮女青兒,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
“青兒,將本宮擬好的奏章呈給皇上。”
青兒接過奏章,目光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緒。
謝瀾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
“務必親手呈給皇上,就說是本宮病中憂心國事,特意為皇上分憂。”
她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
這份奏章,是她強撐著病體,耗費心血寫成的。
里面不僅有她精心構思的治理百姓的策略,更有她為了挽回李徹的心,特意準備的追求宋玉卿的計策。
她相信,只要李徹看到這份奏章,一定會再次認可她的才能,重拾對她的寵愛。
畢竟,后宮之中,能像她這樣,既有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又有幾人?
青兒應聲退下,手中捧著奏章,步履匆匆地朝著御書房而去。
謝瀾望著青兒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期待。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李徹看到奏章后,龍顏大悅,重新回到偏殿,溫柔地握著她的手,訴說著對她的思念。
只要能重新得到李徹的寵愛,讓她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讓她向宋玉卿那個賤人低頭,她也在所不惜。
御書房內,李徹正心煩意亂地批閱著奏折。
朝堂之上,大臣們為了各種政務爭論不休,讓他感到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