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天再次見到紅拂女時，腿肚子都有點轉筋。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
本以為這女人就是個花瓶，陳虎養在身邊好看的。
誰成想，她居然是九頭蛇組織華夏分部的頭兒！
更讓他震驚的是紅拂女現在對陳虎言聽計從，跟條忠犬似的。
荒林里，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氣氛詭異。
紅拂女一揮手，伊萬諾夫等好幾個壯漢押著個十來歲的男孩過來。
成小天一眼就認出來對方，猛地站起身喊道：“包察！”
男孩瘦小，眼神驚恐，正是包專的親弟弟。
伊萬諾夫等人見小天激動，下意識就要動手。
紅拂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成小天一把抱住包察，仔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
包察瑟瑟發抖，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紅拂女的聲音，依舊冷冽如冰道：“黑狗已經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價！”
頓了頓，紅拂女的目光落在了成小天的身上。
“你放走了黑狗，卻沒有交出一份讓虎哥滿意的答卷。”
成小天聞言，心里當即咯噔一下，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底直竄頭頂。
紅拂女隨后指了指包察道：“這孩子，就是你的考題。”
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一直在陳氏糧農集團附近打探，想找到他哥。”
紅拂女隨后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扔在成小天的面前。
“該怎么答卷，你自己選！”
手槍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在寂靜的荒林里格外刺耳。
包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紅拂女帶著手下走到遠處，像是在看戲一樣看著成小天。
成小天望著包察，又看了看地上的手槍，手心全是汗。
他明白了陳虎的用意。
今天要么聽到一聲槍響，要么兩聲。
選擇權，在他手里。
成小天隨后蹲下身，看著包察，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你哥……他還好嗎？”
包察聞言，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哥……我哥他抱著炸彈去襲擊陳虎……死了……”
成小天聞言，腦子當即就“嗡”的一聲，仿佛被雷劈中一樣。
他愣愣地看著包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包專死了？
他為了自己，竟然選擇了這條路……
成小天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看看包察，又看看地上的手槍，內心天人交戰。
殺了他？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有什么錯？
可是，如果不殺他，該怎么跟陳虎交代？
成小天感覺他自己陷入了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他的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他能想象到的包專抱著炸彈。沖向陳虎的畫面。
還有包察那張驚恐無助的臉。
成小天的手顫抖著，緩緩伸向地上的手槍。
他的內心在咆哮，在掙扎。
他不知道他該怎么做。
他只知道，無論他做出什么選擇，都會留下深深的遺憾。
風，依舊吹著樹葉沙沙作響。
荒林里，一片死寂。
只有成小天急促的呼吸聲，和包察壓抑的哭泣聲，在空氣之中回蕩。
成小天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拿起那把手槍。
隨后，成小天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緩緩蹲下，目光落在包察滿是淚痕的臉上。
“你……你爸媽的身體還好吧？”成小天問得艱難，聲音沙啞，像含著一把粗糲的沙子。
包察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回答道：“好……還好……我哥……我哥之前……給家里打了不少錢……”
說到這里，包察抬起頭，眼里帶著乞憐，像一只迷途的小鹿道：“現在……現在家里不錯……”
聞言，成小天嘆了口氣，眼神復雜，有憐憫，也有無奈，更多的，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隨后，成小天抬頭望向遠處的紅拂女，又迅速收回目光，仿佛在確認什么，又像在逃避什么。
“你哥他……走運，碰上了虎哥，得了恩賜，搖身一變成了西裝革履的領導，想必你爸媽現在很開心吧？”成小天低著頭，語氣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包察聽一樣。
“是……是的……”包察哽咽著回答道：“后來……后來我哥再回家……家里頭也不罵他了……我爸……我爸還給他遞煙……我媽……我媽的笑容也變多了……”
聽到這里，成小天苦澀地笑了笑，笑容里滿是悲涼。
“可惜啊……你哥不懂滿足，路是自己選的，沒人左右他，他卻……他卻拿了集團的款項，去爛賭……”
包察聞言，一臉迷茫地看著成小天，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起這些。
隨后，成小天又自顧自地說著，好像這般解釋，能夠讓他的心里好受些，能讓他更容易寬慰自己一些。
“上次……上次我放走他，我們之間的情誼就還完了……”成小天捏緊了拳頭，指節泛白，眼眶也微微泛紅道：“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又帶著炸彈襲擊虎哥……”
頓了頓，成小天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瀾。
“如今……如今想要保住你爸媽的家庭，我……我得活著……”
說到這里，成小天抬頭看著包察，眼神堅定，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只有我活著，你爸媽才不會受到報復，只有我活著，才有人給你爸媽養老……”
成小天隨后緩緩舉起手槍道：“我……我救不了你，但我可以自救……”
槍聲在荒林之中回蕩，一聲悶響，驚起一群飛鳥。
包察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鮮血染紅了腳下的枯草。
成小天隨后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槍扔在地上。
他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走向紅拂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的答案，可還及格？”成小天的聲音嘶啞，仿佛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聲音。
紅拂女聞言，輕蔑地瞥了成小天一眼，嘴角也跟著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依照陳虎的意思，你過關了！”
紅拂女頓了頓，繼續說道：“陳氏糧農集團，暫且由你接手。”
“你是名義上的副總裁，總攬一切事務。”
聞言，成小天的眼角不由得滑落一滴淚水，卻又迅速被風干。
同時，成小天的嘴角也扯出了一抹苦笑，看不出是喜是悲。
隨后，成小天就跟著紅拂女，一起走出了荒地。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車窗緊閉，看不清楚里面坐著的人。
成小天和紅拂女兩人上了車后，車子就啟動了，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