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身正不怕影子歪。
可這種身正，僅限于侯路死亡案上。
至于別的地方。
他深知自己劣跡斑斑，若是查出來，陛下估計會把自己凌遲個幾百刀。
所以，他不敢讓法家大臣繼續調查了。
他開始質問他們的行為，提出抗議，覺得法家的審查不符合程序。
但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當法家決定調查趙虎全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反抗了。
當趙虎全利用以前的人脈，讓結識的御史彈劾眾法家大臣的行為不符合流程后。
看見彈劾奏折的李天卻冷笑著把折子留中不發。
而在一場殿前會議上，當趙虎全當場質問首輔曾黎時。
一旁的余明也機智的給出了一個讓趙虎全吐血三丈的理由。
“刑部掌管典刑牢獄，是一個特別重要的部門。”
“趙大人身為刑部尚書，更是經常與重要的案件接觸。”
“我聽聞，京中許多權貴都去過趙大人家里，請求過趙大人‘秉公執法’。”
“呵呵，我們明白，刑部尚書雖然權柄極大，可光憑您一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在天牢殺了侯路。”
“既然這樣，我們就會想。”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趙大人在就任刑部尚書，甚至在很早以前，利用自己的權柄幫助了什么人，在他們那里得到了天大的人情。”
“然后，您這次就利用了自己的力量，和以往的這些人情，辦到了在天牢中殺人這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而且，如果這個假設真的成立，那您在這個過程中沒留下任何線索，也是有可能的。”
“我內閣曾首輔雖然廉潔清明，眾閣老辦事的效率也極高，可我們畢竟不是專業的刑偵能手。”
“所以，用有些迂回的、非常規的、有爭議的、麻煩的方式去完成調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還是說……”
余明掃視了一圈場上噤若寒蟬的儒家派系。
用陰陽怪氣的語調，離間道：“難道趙大人有什么見得不光的秘密，害怕被調查出來。”
“因此希望我們先去審查別的人？”
聽到這話，趙虎全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好在，他強忍了下來。
當他看向身邊一眾大臣警惕的眼神，害怕自己把禍水引到他們頭上時。
趙虎全明白，自己是孤立無援了。
想到這兒，趙虎全不禁悲愴起來。
又過了幾日，眾法家大臣盤查，發現并整理了趙虎全這幾年幫京都權貴洗脫罪名的證據。
其中甚至牽扯到許多武勛。
曾黎把這些人列成一份名單，寫成折子，遞到了李天手上。
看著這份名單，李天想了想，用朱筆在名單上劃去幾個，現階段仍需要他們參與清掃朝中大臣任務的勛貴。
接著，他讓正好在京都練兵的蘭德，將名單上的人抓了起來。
“原來圣上早就猜到此事涉及頗深，所以才提前派蘭將軍在京都練兵。”
“說是打算遠征西洋，但其實，卻可以在內閣揪出一群麻煩人員后，起到雷霆打擊的作用。”
看著一個個被蘭德從府邸里押解而出的武勛，曾黎摸著胡子說道。
但是很快，負責審問這群勛貴的宗人府里，就傳出一個讓他更震驚的消息。
據說，這群勛貴被抓到宗人府以后，居然集體向陛下求情。
以污點證人的身份，指證刑部尚書趙虎全策劃了對侯路的謀殺為條件，請求陛下赦免他們。
因為這群勛貴們原本的罪責其實也不大，若是大罪，趙虎全也沒法壓下去。
所以，李天同意了他們的請求，赦免了這群勛貴。
而趙虎全，則在不停喊冤中，被關進了天牢，就關在侯路“自盡”的牢房里。
看著陛下居然讓這群勛貴指證自己。
趙虎全懵了。
他萬萬沒想到，陛下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讓他如何應對？
要知道。
法家雖然崇尚按照法律條令來治理國家。
當初的秦國，理論上甚至可以在短暫沒有國君的情況下，保持穩定治理。
而在陳腐的儒家大臣眼里。
熟悉法律條令，且能言善辯，好似訟棍的趙虎全。
就是他們之間，最擅長對付法家的存在。
在法律問題上，趙虎全并不害怕法家！
但是他卻忘記了。
法家雖然名為法家，且熱衷于以法律治國。
可是和真正崇尚依法治國的人比較，他們的存在卻截然不同。
因為在法家的價值觀里，有比法律更高級的存在。
那便是君權！
也可以說皇權！
對于君權的崇拜，更多于法律，這在有些時候也許是法家的弊端。
比如秦朝的時候，面對秦始皇和秦二世胡亥破壞一些秦國法律傳統時，法家仍會站在皇帝這邊。
但在有些時候，這又是件好事。
就比如在應對某些非常規的事情時。
皇帝的存在，可以繞開僵硬且不合理的法律，指揮整個國家跳出困境。
而當他們意欲改革，且過程中的攔路虎里，有像趙虎全這種訟棍時。
法家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
你趙虎全是有法律不假。
可法家有皇帝在啊！
當皇帝出面，用強勢且霸道的政治手段，親自下場收拾趙虎全時。
趙虎全使用的法律武器，壓根不值一提！
在封建王朝，想用法律對付皇帝？
開什么玩笑！
當前來逮捕趙虎全的人抵達趙府時，趙虎全醒悟了。
他連忙告訴妻子和心腹，讓他們想盡辦法告知戶部尚書。
自己是無辜的，是被陷害的。
這些，全是法家的陰謀。
都是他們構陷自己。
這是法家借助皇帝的威嚴，有組織的進行清算！
他們必須聯手，對付法家！
雖然戶部尚書有錢，可以在法家的攻勢里周旋一二。
可是獨木難支，他早晚會敗下陣來。
他必須和其他人聯合，把自己救出來。
只有他們二人聯合，才可以跟法家抗衡！
他沒敢和戶部尚書說陛下很可能也參與了這個計劃。
之所以有那么多勛貴聯手陷害自己。
很可能是陛下在背后，一直支持法家的清洗活動。
結果見法家遲遲搞不定自己，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