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君子約定。”
錢洪澤點頭。
在官場，君子約定這個詞跟原意有點微妙的區別。
它并不是指君子之間，沒有憑證契約的約定。
而是指非常規的，甚至超越官場規則的合作方式。
只聽錢洪澤說道：“其實咱們的合作方式很簡單。”
“我希望御史臺可以治理一些官場上的黨爭風氣，讓戶部跟別的部門工作更為方便。”
“而我這里，也會用個人名義，開辦一所審計學堂，專用來培養審計人才。”
“老弟你也知道，哥哥我家里有點錢。”
“而辦學，也是孔夫子崇尚的，做起來毫無問題。”
“而這所審計學堂的負責人，由我決定，讓高老弟你擔當。”
錢洪澤的意思很明顯。
御史臺出手治理官場，目的是消弭在御史臺分權后，儒家內部出現的分裂。
讓那些對戶部躍躍欲試的人打消念頭。
而錢洪澤，則會利用自己的鈔能力，在官場之外的地方幫助高馳。
這種幫助，只是錢洪澤個人的行為。
而戶部整體，并不會在權力上和御史臺進行交換。
當然，也就不會出現結黨營私的問題，讓陛下忌憚了。
身為官場老狐貍的高馳，自然明白了錢洪澤的意思。
二人會心一笑，飲下了杯中的茶水。
……
與高馳相談后的錢洪澤，很快返回了戶部官邸。
搞定了御史臺，戶部原本的工作也不能耽誤。
按照陛下的意思，戶部的征稅問題得提上日程了。
當錢洪澤表明此意后，自然引起了一眾儒家大臣的反對。
最后還是錢洪澤搬出了死對頭法家，眾大臣才恍然大悟。
若是沒有法家的存在。
他們當然討厭征稅、增稅。
因為他們明白，雖然皇帝是他們的君父。
可他們背后的鄉紳，才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而鄉紳們，是最討厭增稅的。
但是現在。
朝堂上，有著曾黎率領的法家，這么恐怖的存在。
他們也沒法講究什么增稅的弊病了。
但是怎樣增稅，卻是個問題。
首先，鄉紳是不可能增稅的。
因為他們的身后，就是鄉紳。
“要不和從前一樣，增百姓的稅？”
“反正國家現在風調雨順，沒有災荒饑年，咱們增點稅，也不會餓死百姓。”
一名戶部官員開口道。
他說的風輕云淡。
在他眼里，只要沒有明顯饑荒，就代表著有增稅的空間。
至于那些一直在饑餓邊緣掙扎的百姓，是否會因為增稅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那就不是他在乎的問題了。
反正死點賤民罷了。
只要事情沒鬧大，威脅到他們，壓根無人在意。
就這。
這名官員在封建朝代的稅務系統里也算不錯了。
有的官員，可是眼睜睜看著百姓大片餓死，流民四起，亦有揭竿而起之勢，也堅持增稅的。
當然了。
現在這些官員按不餓死太多百姓為紅線去增稅。
其實也并非他們良心了。
只是他們內部有御史臺徐剛林這種麻煩的存在。
外部有曾黎率領的法家虎視眈眈。
他們不想制造什么事故，給那群人留下把柄。
不過對于這名官員的建議。
錢洪澤卻不認同。
比起低階官員，這位朝中二品大員對陛下的理解會更深刻。
他知道，李天過去曾做過很多遏制土地兼并的政策。
而曾黎在變革刑部時。
第一件事也是把法家很多精英下放到地方，審判當地鄉紳，并把田地分給佃農。
所以，在確保不逼死太多人的前提下給地方百姓增稅，也許他們不會被徐剛林和法家抓住。
但卻容易被陛下厭惡。
得不償失。
“比起跟那群窮人增稅，我覺得圣上更喜歡對工商業主增稅。”
“工商業主？”
聽到這話，場上有的官員卻眉頭微皺。
雖然有一些保守的官員，還死死依靠著鄉紳。
可在工商業不停發展的今天。
還是有一些較為開明的官員，選擇與工商業站在一起。
甚至于，有些大膽的人，已經著手讓自己的白手套下海涉足股票證券、銀行業等領域了。
事實上，要不是曾黎的出現。
這些選擇涉足工商業的官宦家族，很有可能跟那些死死捆綁土地的舊鄉紳分道揚鑣，出現黨爭。
他們現在的團結，只是建立在朝堂里存在更恐怖的敵人罷了。
看著場上有的官員面露遲疑。
錢洪澤明白他們的意思。
他開口道：“我的意思并非向所有工商業主增稅！”
“對于聽話的工商業主，咱們可以給予優惠，甚至任由他們壟斷市場。”
“可對于有些不聽話的存在，咱們就能大膽增稅了。”
“若是條件允許，咱們還能對他們往死里增。”
“逼他們破產，逼到走投無路，令他們不得不把自己的產業賤賣給咱們手下那群聽話的工商業主。”
“然后，咱們就和那群工商業主二八分賬。”
“怎么才兩成？”一名官員皺起眉頭，疑惑問道。
“笨蛋！”錢洪澤罵道：“他們也配要八成？”
“八成是我們的！”
眾人聞言，頓時豁然開朗。
陛下之所以扶持工商業，喜歡工商業，不就是他們可以賺錢嗎？
那些工商業主承蒙皇恩，才發展成如今的樣子。
現在，陛下需要遠征的費用。
那他們是時候報恩了。
有了錢洪澤的啟發。
有的官員開始生出想法。
一名官員道：“大人，也許咱們還能這樣。”
“咱們戶部放出風聲，警醒市場咱們以后可能對有些產業增收重稅。”
“這樣，一定會導致那些產業的股票暴跌。”
“等著那些股票暴跌以后，咱們就派人收購。”
“這叫做抄底。”
“而在抄底以后，咱們又對這個產業推出減稅政策，把股票炒高，并且販賣出去。”
“或者咱們反過來，先售賣一些低廉的股票，然后宣揚減稅扶持的消息，將那些股票炒高。”
“等炒到差不多了，再行售賣，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好辦法！”聽到這個提議，錢洪澤大為贊賞。
他立馬說道：“把這也列到增稅計劃的方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