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敘白乘著馬車離開許久，腦海中仍回蕩著白四說過的那番話。
白四說，他光明磊落，人品高潔，值得尊重。
可與白四的大義相比，他甚至不及對方的萬分之一。
“二哥！”
剛下馬車，姜敘白就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用猜也知道，這聲音來自姜云霄。
進了相府，姜云霄翻身下馬迎面走來，手中把玩著一條短鞭，看姜敘白的眼神中也帶著審視。
“敢問二哥今日去了何處？”
姜敘白沒什么興致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我去了何處，什么時候還要時時向你報備？”
這姜老三，管得是不是太寬了？
姜云霄鍥而不舍地追在他身后。
“我已經跟了你一路，你是不是又去了妹妹那里？”
姜敘白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姜云霄。
“什么叫又？”
姜云霄沒好氣地說：“我的下屬，不止一次看到你近日頻頻往玄武大街那邊去。”
“我還覺得有點奇怪，玄武大街有什么寶貝得二哥賞識，讓你對那個地方戀戀不舍。”
“忽然想到，妹妹就住在玄武大街。”
“于是趁你不備偷偷尾隨，親眼看到你下職之后親自去買了一只叫花雞，還提著被你珍藏酒窖中的梨花釀去了妹妹家。”
“那梨花釀，我向你討了幾次了？”
“莫說送我一壇，即便是一杯，你都小氣得舍不得給。”
“今兒倒是出手大方，又是送雞又是送酒，顯然把妹妹那處宅子當成了你自己家。”
姜云霄越說越不忿，“二哥，你做事也太不講究吧，既然與妹妹緩和了關系，怎么不勸她回來與家人團聚？”
姜云霄承認自己嫉妒了。
同樣都是歲歡的哥哥，憑什么會被區別對待？
玄武大街的那處宅子，姜云霄也提議過去拜訪過，被姜歲歡一句“咱倆之間不是很熟”給懟了回來。
姜云霄氣壞了。
他是姜歲歡的親三哥，關系怎么就不熟了？
好，就算歲歡厭棄他是姜家人，不想與他走得太近，那老二又算是怎么回事？
說起來，從歲歡與姜家斷親直到現在，只有老二躲得最快。
盛其琛前腳剛回江寧，老二也尋了個借口離開了京城。
闊別數日再次回來，不知怎地，不但與妹妹有了往來，甚至還開始頻繁走動。
好好好，他承認他嫉妒了，所以今天必須從老二口中問出個緣由。
他想知道，老二用了什么手段，說服妹妹對他敞開心扉。
姜敘白就知道他這個三弟沒憋好屁，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歲歡又不是小孩子，她想做什么，我等豈能夠隨意左右。”
“至于勸她回姜家，沒有那個必要吧。”
“她在姜家過得并不如意，反倒是離開姜家，笑容比從前多了不少。”
姜敘白口中說得隨意，心底倒是頗有些納罕。
從老三的字里行間中不難聽出，他只對自己與妹妹頻繁來往有些好奇，似乎還不知道白四現在也住在那里。
老三從小就是個人精，且還是姜家三兄弟中功夫最厲害的那一個。
憑老三的本事，想要查看那宅子的情況，不過是躍個墻頭的事情。
而且據他觀察，歲歡居住的那處院子，院墻并不高，至少難不住姜老三。
姜敘白不知道的是，早在姜歲歡購下那處宅子時，就在周圍設置了機關暗器。
而且姜歲歡也很有良心，提醒過姜云霄，未得允許，不得入內，否則后果自負。
別人不知道姜歲歡是干什么的，姜云霄還不知道嗎。
妹妹掌管的是天機閣，專門研究暗器的地方。
什么小毒霧，小飛鏢，小陣法，全都是一套一套的。
姜云霄試著跳過一次墻頭，下場別提有多慘。
受過那次教訓后，便不敢再隨便接近妹妹的宅子。
所以眼睜睜看著老二頻繁與妹妹有往來，他才得了紅眼病。
“二哥，分享一下你的經驗，你是怎么討得妹妹歡心的？”
姜敘白低低笑了一聲：“沒什么經驗，可能我長得比你順眼吧。還有，叫你的人識相一點，別再像個跟蹤狂似的跟著我。”
看著姜老二離開時露出的那一臉挑釁的笑容，姜云霄被氣得直翻白眼。
姜時安這時也下了職回到家門，一進院子，就看到三弟一臉的氣急敗壞。
“老三，發生了何事，你這是在跟誰置氣呢？”
姜云霄頓時起了告狀的念頭。
“大哥，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倆被二哥給嫌棄了。”
姜時安聽得一臉懵。
“敘白不是這么無聊的人。”
姜時安與姜敘白平時雖然各忙各的，在一起見面的時間并不多。
但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親兄弟，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
很難想象，少言寡語又從來不愛在人前惹是非的老二，會如三弟所說，嫌棄自己。
“不是，他嫌棄什么啊？”
思來想去，姜時安還是問出了心中的不解。
姜云霄豈能放過這個告黑狀的好機會。
“二哥嫌我倆長得沒他好看。”
姜時安：“……”
此時此刻他嚴重懷疑，老三是不是還沒成年？
如此幼稚的一句話，竟然出自三大營總提督之口。
他這個弟弟，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臟東西給附了身？
“大哥，我可沒有胡言亂語，你還不知道吧，自從二哥回了京城，幾乎天天去妹妹家做客。”
“他背著我倆，偷偷與妹妹私下往來，你就說可氣不可氣。”
“更可氣的是，他明明有機會與妹妹套近乎，卻從來不勸妹妹回家，這像話嗎？”
姜時安一臉嚴肅地輕咳了一聲。
“歲歡沒離開姜家時，便與敘白最談得來。她愿意與敘白私下走動，我覺得不是壞事而是好事。這說明，歲歡對姜家還沒有徹底的失望。至于歲歡愿不愿回家，這是她的自由，你我干涉不來。”
想到不久前自己還單獨請了妹妹一頓飯，姜時安略有些小得意地說：“忘了說，其實私下里，歲歡也是愿意喚我一聲大哥的。”
姜時安并沒有攀比的心思，他只是想告訴老三，你二哥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被二次打擊的姜云霄：“……”
所以小丑只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