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霄的心也因為母親的話提到了喉嚨處。
“娘，您說清楚，誰中邪了？中什么邪？”
盛婉書忙不迭將寺院里發生的事情與兒子說了。
難以想象這么可怕的事情會發生在護國寺這種神圣的地方。
只要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些花兒一般年紀的姑娘，為何會做出那種驚人之舉。
聽完母親這一番講述，姜云霄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廟會忽然發生這種事情，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仔細回想剛剛在寺院門口看到姜歲歡時，她神色如常的與長平郡主談笑風生。
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并不像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娘，別想太多，您也說了，變故只發生在小范圍內，多數人并未受其影響。”
“且歲歡不是愚笨之人，她比大多數姑娘都聰明機靈，就算遇到棘手之事，憑她的智慧和能力，也不會著了奸人之道。”
與姜歲歡打過那么多次交道，姜云霄深深清楚妹妹的為人。
心眼子有八百個那么多，她不算計別人就該燒高香了，哪個不長眼的要是敢把歪主意打到她頭上，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按下姜云霄勸慰母親暫且不提，與秦朝朝道別的姜歲歡，帶著九兒轉身進了一間茶樓。
她選的是一處靠窗的雅間，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可以將護國寺門前的景象盡收眼底。
九兒猜出了她的心意。
“小姐是不是想看看今日這件事會有什么后續？”
姜歲歡拇指把玩著茶杯的杯蓋，隔著茶樓雅間的窗口，朝護國寺門前的方向看過去。
“我對后續什么的不感興趣，只想看看，制造是非的那兩個人，是不是能全須全尾的從那個地方走出來。”
今日以前，姜歲歡并沒有把賀初云放在眼中過。
武昌侯府這位庶出的二小姐，秦朝朝不止一次提醒過她此人切記不可深交，姜歲歡其實也沒太正視往心里去過。
畢竟賀初云的另一個身份是鳳西爵的繼妹，長公主的繼女。
雖然鳳西爵從未把對方當成妹妹看待過，但長公主的面子，姜歲歡不好不給。
長公主不僅是長公主，她還是武昌侯夫人。
賀初云要是在人前鬧出什么丑聞，武昌侯府丟人現眼，長公主說不定也會受其影響。
而且賀初云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是膽小怯懦，不爭不搶。
誰能想到，她會暗中伙同趙櫻，干了這么一件驚駭世俗的大事件。
處心積慮做了這么多喪良心的事，就為了把別人都拉踩下去，好給自己提供嫁入高門的便利？
曲線救國也不過如此。
還有那個叫趙櫻的。
趙櫻的名字剛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目光所及處，就看到她與一個俊美少年匆匆忙忙走出了護國寺。
九兒立刻便猜出了那少年的身份。
“小姐，那紫衣少年，難道就是趙櫻的孿生兄長趙逍？”
不愧是雙生子，兄妹二人都生了一副好容貌。
比起把心事都寫在臉上的趙櫻，趙逍渾身上下迸發出一股讓人不舒服的陰郁之色。
雖與趙逍之間相隔甚遠，姜歲歡還是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難言的死氣。
他皮膚很白，如同一塊無瑕的白玉，少了少年人該有的朝氣蓬勃，仿佛長年得不到陽光的滋補，陰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司辰說，這趙家兄妹皆是天才，小小年紀就在醫毒領域造詣頗深。
這二人，也是雁北王趙璟最疼愛的一雙弟妹。
雁北王！
趙家！
趙氏兄妹！
想到姓趙的參與過白家的滅門案，姜歲歡眼底淬了一層寒光。
別急，被她盯上的人，會像死掉的星辰一樣，一顆一顆從天際隕落。
有趣的是，發生在護國寺的這場風波，并未在京城引起太大的轟動。
那日在法會上中了招的幾位姑娘，各個都來自官宦世家。
不知是不是其家人從中做了手腳，丑聞沒有公之于眾，罪魁禍首也沒有受到什么懲罰。
也許受害者直至現在還蒙在鼓里，沒人知道罪魁禍首是賀初云與趙櫻。
抓不到證據便沒辦法定案。
何況受害者個個保持沉默，誰都不肯承認自毀清白的名單中有自己的名字。
護國寺的風波發生沒幾日，趙逍和趙櫻兄妹二人的名字便在極短的時間內被京城各屆人士所熟知。
起因是，西府夫人不知中了什么邪，日日對外宣傳這兄妹二人有多厲害。
不但醫好了她的頭疾，兄妹二人借住在她府上的這些日子，還拿出各種養顏美容的法寶，讓她容貌變得無比的年輕。
女人，尤其是高門大戶中的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寧可耗資無數，也幻想著抹去臉上的一道皺紋。
與卓聽藍玩得好的貴婦們，看到年過四十的卓聽藍，皮膚變得無比的白皙，眼角的魚尾紋也像被磨了平似的消失不見，羨慕嫉妒恨的同時，紛紛向她打聽養顏秘訣。
不但卓聽藍大有返老還童之勢，秦芷虞的氣色也比從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些上了年紀的貴婦們，做夢都想求到這樣的美容神藥。
得知神醫借住在國公西府，每日求見之人絡繹不絕。
秦芷虞也是個大方的，為了滿足眾人的需求，大擺宴席，并由卓聽藍出面，將趙家兄妹引薦給眾人。
幾日光景，趙逍和趙櫻就成了京城里的炙手可熱的知名人物。
因為被請去國公府的客人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兄妹身上得到了好處。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趙櫻那一手精湛的醫術，先后替不同的人解決了積壓多年的病痛之隱。
其兄長趙逍更是煉藥界的絕世天才，隨便送出一粒小藥丸，便可以讓人年輕好幾歲。
起初，趙家兄妹饋贈的禮物是無償的。
隨著二人的名聲越來越大，達官貴人們便不吝高價請兄妹上門。
這二位皆來自雁城趙家，從小到大都不屑黃白之物對他們的誘惑。
給人看病也好，提供養顏配方也罷，不過是看在表妹秦芷虞的面子上發發善心罷了。
能在京城里混的，都不是蠢人，頓時就懂了其中的門道。
趙家兄妹此舉，是給秦芷虞抬轎呢。
秦芷虞不久前才被陛下責罰過，又接連傳出她與西府夫人關系不睦。
還以為這位昭陽公主再也沒有翻身之力，趙家兄妹的出現，給秦芷虞的運數帶來的逆轉。
有求于趙逍和趙櫻兄妹二人的達官貴族，也漸漸認清了一個現實，若想尋求人家的幫助，向昭陽示好便是捷徑。
于是，秦芷虞毫無懸念的，再一次成了眾人巴結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