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一圈，話題再次回到原點，這也是秦芷虞最不想面對的棘手問題。
姜政言抓準時機踩了秦芷虞一腳。
“若信中所言句句是真，公主殺蕭令儀滅口來保趙家清白的舉動，情理方面也說得過去。”
姜政言一點也不介意和秦芷虞為敵。
這個心如蛇蝎的女人，在姜歲歡與姜家相認那段日子，沒少從中下絆子。
如果不是秦芷虞處處從中作梗，歲歡也不會與姜家決裂。
既然招惹了姜家，就要做好迎接回旋鏢的準備。
姜時安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從目前查到的線索來看，廣平侯叛國純屬無稽之談。”
“而且蕭令儀活著的時候便因其父的關系對廣平侯心存怨恨。”
“既然心中憎惡白家，便沒道理寫下這樣一封替廣平侯洗白的絕筆信交給宋沅代為看管。”
“結合以上種種原因，可以確定，信是真的，信中的內容也是真的。”
“那么，公主殺蕭令儀滅口以保趙家，看來也是真的了。”
眼看秦芷虞被逼到退無可退，鳳西爵又拿出一份來自皇城司供詞。
“這份供詞，是蕭令儀在皇城司受審時親筆所寫。”
“她承認通過威脅手段，與公主達成私下合作。”
“也承認當年洛城發生戰事時，十三軍作為援軍，遲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去應援。”
“便意味著，洛城那場失敗的戰役，存在著太多解釋不通的疑點。”
“而廣平侯在證據并不充分的情況下被匆匆定罪，其中必是藏著見不得光的陰謀。”
“公主這么急著讓蕭令儀滅口，是不是說明，當年割城一事，是不是真的與趙家有關？”
鳳西爵轉身向元帝施禮。
“既然證據已經毫無異議，臣請陛下將公主收監，嚴加審問，以正國法。”
姜家父子以及一眾臣子見此情形，也都站到了鳳西爵的隊伍，請求陛下嚴審此事。
秦芷虞暗叫事態不妙。
看來，這些人今日的目的，是鐵了心要謀殺蕭令儀的罪名扣到她頭上。
一旦坐實這個罪名，她的下場或許不會死，但被廢掉公主之尊是必然的。
更有甚者，趙家也會受她牽連。
想到將要應對的局面，秦芷虞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她的劫數，終于要來了嗎？
危急關頭，秦芷虞面帶威脅地看向青黛，仿佛在用眼神提醒她，你最好想辦法給我應對這個局面。
青黛被秦芷虞那惡毒的一眼瞪得雙腿直發軟。
這些年，她之所以像狗一樣對秦芷虞這個主子言聽計從，忠心耿耿有之，受到脅迫也有之。
她的父母，兄弟，一家九口的命脈，全被捏在秦芷虞手中。
若自己今日不幫她度過劫難，秦芷虞必會讓她一家九口為其賠命。
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伴君如伴虎。
當青黛鋌而走險爬到秦芷虞心腹的位置時，就已經做好隨時為其犧牲的準備。
眼下她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自己死，要么連累一家九口陪她死。
既然橫豎都是死，她只能選擇一個傷害性最小的死法。
撲通一聲，青黛重重跪在殿內。
“陛下，蕭令儀之死，是奴婢一人所為，與公主殿下毫無關系。”
青黛跪下認罪的那一刻，姜歲歡和鳳西爵非常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
事情的走向，果然按照她們最初的猜測在進行。
在姜歲歡的預判里，秦芷虞被逼到無路可退時，必會找一只替罪羊出來為她頂罪。
而青黛便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選。
在青黛的供訴下，她之所以要殺蕭令儀，純粹屬于私人恩怨。
青黛早就看蕭令儀不順眼，理由便是蕭令儀的出現，影響了她在昭陽公主心中的價值。
青黛自詡自己才是公主身邊的第一心腹。
可蕭令儀投靠公主后，不但被許了諸多好處，還將求而不得的軍職也索要到手中。
青黛為此嫉妒得都快發狂了。
同樣都是為公主效力，憑什么蕭令儀可以坐上女將軍的位置上，而她只能在公主身邊做個婢女。
于是，在公主得知蕭令儀被抓捕，并派她去皇城司要人時，終于對其動了殺機。
總之，蕭令儀之死，與秦芷虞沒有絲毫關系，完全是青黛個人所為。
至于眾人信與不信，青黛干涉不了也不敢干涉。
被逼到眼前這個地步，青黛已經無路可選。
唯有一死，來證明她主子的清白，也希望自己一條命，可以換公主心生惻隱放過她全家。
當青黛用發簪刺向自己咽喉的那一瞬，眾人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沒人阻止青黛的死。
在姜歲歡的計劃中，青黛今天也必須死。
秦芷虞作為皇后的獨女，趙家舉全族之力要保的人，現在死了，必然會引發朝堂動蕩。
所以死的只能是青黛。
作為秦芷虞身邊最受器重的一只爪牙，青黛這些年沒少給秦芷虞出謀劃策。
她很聰明，也有頭腦，失去青黛這個最大的助力，就等于折斷了秦芷虞最后一片羽翼。
這也是姜歲歡設今天這場局必要達到的目的之一。
看到青黛慘刺破喉嚨死于眼前，秦芷虞的淚水不可控制地奪眶而出。
容欽，趙厲，章致遠，蘇鼎天，包括秦淮景和蕭令儀，任何人的死訊傳到她面前，她都未曾掉過一滴淚。
唯獨青黛，與她朝夕相伴的左膀右臂，成長歲月中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在這一刻，被人活活給逼死了。
秦芷虞抱著青黛的尸體放聲大哭，邊哭邊啞聲說：“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傻？”
明知逼死青黛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秦芷虞還是把這筆賬算到了鳳西爵和姜歲歡頭上。
偌大的議政殿，沒人在意青黛的死活。
官場上的這些狐貍，心里都清楚青黛為何而死，端看今天這場戲接下來要怎么唱。
事實就是，有鳳西爵這根大型攪屎棍在議政殿上攪風弄雨，白玄冥叛國被平反已經毫無一點懸念。
“陛下，既然廣平侯遭奸人算計一事已被證實，他叛國的案底，從今日起，就正式從皇史宬撤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