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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霄很想再次反駁,看到房間中堆放著的幾塊石頭,不得不將稱呼問題先放在一旁。
“妹妹,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姜歲歡沖呆怔在一旁的小廝做了一個退離的手勢。
小廝頓時心領(lǐng)神會,十分乖順地掩門離去。
小廝一走,姜歲歡開門見山地說:“這幾塊石頭,是我對你放行的賄賂。”
如此直接又坦率的答案,倒讓姜云霄一時之間無從應答。
姜歲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開個玩笑,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作為三大營的總提督,公開收受她人賄賂,一旦朝廷追責下來,豈不是等于害了你。”
“我雖然不是很待見你,倒也沒不待見到把你往火坑里推的地步。”
姜云霄:“……”
妹妹啊,你要不要把話說得那么不動聽?
以為姜歲歡還要繼續(xù)抨擊下去,她卻在這個時候轉(zhuǎn)了話鋒。
“在神機營與你會面那日,我承認帶著一絲捉弄你的念頭。”
“但從整體大局考慮,我覺得將見面時間定在那日,對我們雙方都有益處。”
“至少在談判桌上,咱們聊得還算愉快。”
“害得你沒能去成臻翠閣,也只是因為我不想輸了那場賭約,絕沒有奪人所好的惡意。”
“這幾塊石頭,是我年前從臻翠閣買來的小玩意兒。”
“不知你喜歡什么顏色,就每個樣子都搞來一塊。”
“我對翡翠切割興趣不大,便讓臻翠閣的伙計直接送到你的院子里,就當是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如果前面那番話,懟得姜云霄心里直發(fā)堵。
聽到最后幾句話時,心情瞬間多云轉(zhuǎn)晴。
“可是妹妹,這些石頭,價格一定很昂貴吧。”
雖然屋內(nèi)的幾塊原石還沒切割,姜云霄還是一眼就能看出粗糙表皮背后藏著怎樣不可估量的價值。
而且這幾塊原石的個頭都很驚人,一旦日后被切割出來,價格恐怕還要翻上好幾倍。
姜歲歡不在意地說:“真的只是我隨手買來的幾件小玩意兒,不值幾個錢,只要你喜歡。”
姜云霄這輩子收過很多禮物,唯獨這一次,竟然戳到他心中最軟的位置。
還以為姜歲歡處處看他不順眼,不但惡整了他幾次,就連一聲哥哥也不肯叫。
沒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嘴臻翠閣,就在新年的第二天,收到這么貴重的一份禮物。
那些原本溜到嘴邊的質(zhì)問,也生生被他給壓了下去。
不管姜歲歡為何要以戲班子的身份遣送五輛馬車出城,他都不好再直截了當?shù)貑柍隹凇?/p>
仿佛看出他眼中的糾結(jié),姜歲歡卻是主動說起了這個話題。
“你是不是想從我口中聽到關(guān)于那五輛馬車的解釋?”
姜云霄真的很喜歡姜歲歡這種有話就說的直率態(tài)度。
他點頭承認道:“是!”
姜歲歡忽然問:“在西城門,你為何沒當眾拆穿我的身份?”
姜云霄片刻都沒有猶豫。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不可能讓你陷入兩難的境地。”
這是姜云霄的心里話。
也許他的決定有愧于三大營總提督的身份。
但涉及到姜歲歡的安危,他有義務利用身上的職務,為妹妹創(chuàng)造一個便利的條件。
姜云霄回得這樣坦蕩,姜歲歡也就不再跟他繞彎子。
“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五輛馬車內(nèi)藏的不是人,而是一批貨,一批運往外省的貨。”
再多的,姜歲歡不會說,姜云霄也非常聰明的不再追問。
天南海北又聊了幾句,姜歲歡便很有分寸的提出了告辭。
姜云霄很是不舍,他發(fā)現(xiàn)與姜歲歡談天說地還挺有趣的。
小丫頭年紀不大,閱歷卻很深。
無論談起什么話題,她都能用言簡意賅,一擊到位的方式發(fā)表一番引人極度深思的言論。
姜云霄對她心生好奇的同時,不可避免的被她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
姜歲歡是那種,只要不主動招惹她,她會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聊天對象。
“妹妹,你難得來我院子里坐客,怎么坐這么一會兒工夫就要走,連茶水都沒喝上兩杯。”
姜歲歡回得很客氣,“我還得回去給雪團兒換藥,便不留在這里多做叨擾。”
姜云霄想說,我們可是親兄妹,哪里談得上什么叨擾不叨擾。
想到雪團兒的遭遇時,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心虛。
自從姜歲歡回到姜家直到現(xiàn)在,好像總是被人找麻煩。
而找她麻煩的那個人,是頂替她在丞相府享了十八年清福的姜知瑤。
明知姜知瑤是故意踩傷的雪團兒的爪子,作為兄長,他不但沒有替姜歲歡討公道,還為了保住罪魁禍首的命,與姜歲歡站到了對立面。
如今回想,自己當時那樣偏心,著實很傷人。
送姜歲歡出門時,姜云霄試探地問:“雪團兒現(xiàn)在傷勢如何?”
“還活著!”
姜云霄很自覺地閉了嘴,聽出姜歲歡不想與自己多聊這個話題。
思忖片刻,他又說道:“我今日之所以會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西城門,是祈郡王給我做了提醒。”
“他說,刺客余黨可能會從西門逃跑,讓我最好親自到場監(jiān)察。”
“現(xiàn)在回想,刺客余黨只是幌子,祈郡王是想借我之手,在緊要關(guān)頭給你出城行個方便。”
姜歲歡偏頭看了姜云霄一眼。
姜云霄很篤定地說:“他一定很喜歡你,才會處心積慮護你周全。”
姜歲歡嘴上沒說什么,整顆心卻被一陣暖意包裹著。
鳳西爵明明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卻從來不忘替她籌謀。
連這么細節(jié)的小事,都要提前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人世間,除了已故兩年的父母和兄長,恐怕再也找不到比鳳西爵對她更好的人了吧。
“多謝相告。”
留下這幾個字,姜歲歡翩然離去。
看著她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姜云霄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如果十八年前從未發(fā)生過調(diào)包事件,他與妹妹的關(guān)系,是不是不會生分到這種地步?
明明姜歲歡叫大哥和二哥的時候那么順口,怎么到了他這個三哥,就被特殊對待了呢。
他其實也很想聽她叫自己一聲哥哥來著。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