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歡瞥了姜云霄一眼,“不能是我么?”
姜云霄看向姜敘白,仿佛在等對方的答案。
在他的印象里,姜敘白是一個性格脾氣極為偏執(zhí)的人。
外表看著溫潤無害,其實規(guī)矩可多了。
尤其在領地意識方面,姜敘白簡直就是個變態(tài)。
他不允許任何人,在未經(jīng)允許的情況下隨便踏入他的院子。
就連姜家曾經(jīng)的團寵姜知瑤,這些年來,也沒有機會成為瑤光居的座上賓。
忘了大概在幾年前,姜知瑤曾因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見姜敘白。
未經(jīng)通傳的情況下闖進院子,話還沒說上一句,就遭來姜敘白一頓厲聲苛責。
姜知瑤被罵得大哭不止,就連母親過來求情都沒用,非要姜知瑤道歉并保證今后不再踏入他的領地為止。
父親后來問姜敘白,為何對知瑤那樣疾言厲色,姜敘白當時給出的答案完全顛覆姜云霄的三觀。
他說:“我討厭我的私人領地,飄散著令胃部不適的脂粉味。”
小姑娘天生愛美,搽脂抹粉再正常不過。
何況姜知瑤用的香粉,都是價值不菲的上乘品。
到了二哥口中,卻成了令人作嘔的源頭。
總之那次事件發(fā)生之后,姜知瑤再也不敢踏進這個院子一步。
沒想到姜知瑤不準踏入的地方,姜歲歡卻堂而皇之地坐在這里喝著熱茶。
姜敘白解釋道:“我與歲歡正在探討榮親王府送來的字畫。”
姜云霄覺得這個答案非常魔幻。
“什么字畫這么具有討論性,給我也瞧瞧唄。”
姜敘白說:“你這種只會舞刀弄槍的武夫,看了也看不懂,還是別讓你的眼睛玷污我的收藏了。”
姜歲歡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這二哥懟起來人,還挺喜感的。
雖然被二哥鄙視了,當姜云霄看到姜歲歡抿著嘴笑出聲時,心情竟意外的變得不錯。
于是尋了一張椅子,坐在兄長和妹妹身邊。
“二哥,小看我了,其實我房中也收藏了好幾幅名家字畫,只是我平時懶得拿出來顯擺。”
趁姜敘白一個沒留意,姜云霄把他收好的那幅畫奪了過來。
“讓我瞧瞧,哪位高人的巔峰之作,讓你二人坐在一處評頭品足,我也來長長見識。”
姜敘白想伸手搶奪時已經(jīng)晚了。
他是文人,半點功夫也不會,從小到大,武力方面處處都被弟弟打壓。
好在姜云霄平時是個懂得敬畏兄長的,倒是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日不知是什么脾氣,偏要在這里找存在感。
打開畫軸,姜云霄囫圇吞棗似的看了一眼。
“霍,好多五顏六色的小雀兒,這不是百鳥朝鳳圖么,看著倒是挺喜慶的,就是有點辣眼睛,太花哨了。”
朝落尾處掃去一眼,姜云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畫者是廣平侯四子白北麟?”
姜敘白生怕弟弟弄壞了他的收藏,連忙把畫軸從他手中奪回來。
邊卷邊說:“你這種不懂字畫之人,也就只能用喜慶和花哨這種貧瘠的話語來形容一幅驚世之作。”
姜云霄被擠懟得很是不甘。
“什么驚世之作啊,這一堆花里胡哨的小雀兒,我也能畫。”
“再說了,白北麟要是還活著,年紀與你我差不多。”
“他這個歲數(shù)的人,與那些真正的書法大家可沒法比。”
“何況在我的記憶中,白北麟應該也是個武夫吧。”
“他的畫我也許看不懂,他行軍帶兵的策略可是一般般。”
聽到這里,姜歲歡已經(jīng)完全不能忍。
這姜老三,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諷刺她四哥。
“你憑什么說白四公子帶兵的策略一般般?”
姜云霄沒想到姜歲歡會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便與她細細分析起來。
“三年前隸陽一戰(zhàn),難道不是白北麟人生中的一大污點?”
“當時敵我雙方勢力持平,他明明可以帶領麾下攻破防線,卻在緊要關頭選擇逃跑。”
“人人都傳廣平侯府四位公子是戰(zhàn)場上的不敗神話,其余三位我不評價,我只說這白老四,他的威名就是被無限夸大了。”
“如果當年我是隸陽一戰(zhàn)的主帥,必會乘勝追擊,率領大軍將那些敵人全部掃平。”
“我后來無數(shù)次復盤過這場戰(zhàn)事,得出來的結(jié)論只有一個,白老四的戰(zhàn)略太慫了。”
姜歲歡目光灼灼地盯著姜云霄,“你確定對三年前隸陽一戰(zhàn)復盤過無數(shù)次?”
姜云霄點頭,“這還有假?”
姜歲歡哼笑一聲:“那你可知,白四公子是在什么情況下選擇帶兵撤離的?”
姜云霄說:“敵軍八千,我軍七千八。兩百人之差,便讓他打了退堂鼓。”
“隸陽屬于我大晉國境,坐擁天時地利人和之勢。”
“區(qū)區(qū)兩百人之差,我很難理解他為何要選擇帶兵撤退。”
“隸陽一戰(zhàn),導致我朝北部邊境被南楚占領。”
“邊境一帶物產(chǎn)豐富,就因為白老四貪生怕死,三座鐵礦都被南楚收入囊中。”
每每想起那場戰(zhàn)役,姜云霄心中都煩悶許久,對威名遠播的白北麟印象也大打折扣。
姜歲歡強忍住一腳把姜云霄踹飛的沖動,沒好氣地說:“你看事情只看表面嗎?”
“敵軍八千,我軍七千八,只是一個表面的假象。”
“那場戰(zhàn)局,是南楚設的一場局,目的就是讓白四公子及其麾下近八千人全軍覆滅。”
“那支隊伍,是廣平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外界稱其為白家軍。”
“有白家軍駐守的地方,敵軍都會畏其三分。”
“為了鏟平白家軍,南楚連年陰招不斷。”
“你以為南楚當時真的只派八千人作戰(zhàn)?純屬放屁,那八千人背后,埋伏著三萬大軍。”
“等的就是白四公子率領白家軍入他們的局,好對其來個四面包圍。”
“還有你說的那三座鐵礦,明面上的確被南楚搶走。”
“三個月后,白四公子又利用智謀將南楚挖走的那些鐵礦奪了回來。”
“你可知那些鐵礦后來被運往何處?天機閣,全部用來做兵器了。”
“你們?nèi)鬆I將士們用的武器,有一大半都是從那幾座鐵礦中提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