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夸你的話也不行？”
“不行！”
“……”于是陸醫生不再多言，但手上卻沒停止。
顧傾城不是矯情。
實在是她長這么大，也就第二次談戀愛。
三年前跟陳云墨在一起那會兒，她光芒萬丈，性格也傲嬌，沒有她的允許，陳云墨不敢亂來。
所以他們并未有過出格曖昧的舉動。
而被拐的三年，她被多次冒犯，對男人的近距離接觸陰影太重。
現在突然閃婚，跟一個相處并不太久的男人同床共枕——雖然知道這人很好，對自己也是真心的，可她還是不能在短時間內完全適應這種親密。
總覺得做這種事有點羞羞。
所以，強忍著臉紅心跳，由著他膩歪了會兒，顧傾城還是堅決起床，跟他拉開距離。
“又沒做什么，你臉紅得猴子屁股似的。”
“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閉嘴！”
什么破爛比喻，純純找罵。
陸君堯抿唇悶笑，幽深迷人的眼眸盯著她，全是寵溺。
等顧傾城洗漱好，陸君堯也已經平復。
兩人一起下樓，陸君堯進了廚房將溫在鍋里的雜糧粥盛出兩碗，又從蒸鍋里端出兩籠廣式茶點。
“本來想著來接了你出去吃早餐，結果許落顏說做好了，那就家里吃吧。”
他把早餐端出來，又把筷子遞到老婆手里。
從小被人伺候大的陸家三少，如今伺候自己的老婆竟也得心應手。
所以這世上沒有什么會不會的，只看愿不愿意。
“不過奇怪，許落顏好歹也是許家正牌千金，她怎么還會下廚？”陸君堯落座，隨意一問。
顧傾城嘆息道：“她是正牌千金又如何，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她在家什么都得自己來，下廚算什么。她也想跟許家斷絕關系，可是她媽媽疾病纏身，常年要吃藥住院，她一個學生也掙不了那么多錢，時不時地還是要跟許家伸手。”
陸君堯明白過來，“難怪你倆能成為好友，同命相憐。”
“是啊……難得我回來后，她沒有嫌棄我，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所以等我把手頭事情處理好，等她研究生畢業，過了實習期成為正式律師，我打算開家律所，全力支持她的事業，支持她奪家產。”
陸君堯有點意外地看她一眼，“你還真是大方。”
就因為人家沒嫌棄她，她就涌泉相報。
顧傾城笑笑沒說話。
畢竟，人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她剛回來，所有人包括至親家人都亂造謠，說她有艾滋病，說她給糟老頭生畸形胎時——許落顏主動來找她，毫無芥蒂地與她擁抱，給她支持。
那是她人生的至暗時刻，是閨蜜給了她僅存的溫暖和美好。
所以她愿意在自己有能力后，也幫閨蜜一把，助她早日強大，可以跟腌臜的原生家庭相抗衡。
女孩保護女孩，天經地義。
陸君堯見她笑而未語，眸底劃過一抹傷痛，瞬間也明白過來。
“我懂你們之間的友誼，我記得那段時間，許落顏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們無論去哪兒都是形影不離。”
“嗯。”顧傾城見他明白，心里又好受了點。
“等你籌備律所時，我幫你一起。”
陸君堯的愛，向來拿得出手。
愛老婆，就是支持老婆的每一個決定，不問緣由，不計后果。
顧傾城瞥他一眼，嘴角動了動，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拉不下臉面，但遲疑片刻還是開口：“你在網上騙我那事，我可以原諒，但要說好，從今以后，你不許再騙我，我們必須坦誠相待，再有下一次，我……”
“不會有下一次。”陸君堯沒等她說完就打斷，而后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再欺瞞你。”
顧傾城看著他，眼神嬌羞又泛出水潤，暫且信他。
陸君堯笑了笑，突然嘆息了聲，意味深長地說：“我也不敢再騙你啊……怕你再報復我，把我當猴耍。”
顧傾城知道他在映射什么，眉眼含笑地問：“你怎么想到那晚我騙你手機的？”
陸君堯哼了聲，說：“知道我真實身份的，只有張文洲，我一問就清楚了。想不到你顧大小姐還是演技派，做壞事都能那么淡定自如，我竟一點都沒察覺。”
顧傾城得意地笑，“知道我的厲害以后就老實點。”
“……”陸君堯無言以對。
兩人剛把早餐吃完，密碼鎖“咔噠”響起，許落顏回來了。
見陸君堯在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許落顏大吃一驚，連忙上前：“陸醫生，那個……我來收拾吧，你跟傾城去……”
她還沒走近，顧傾城把她拽住，“不用那么客氣，哪有我們吃完后你洗碗的道理，你又不是傭人。”
許落顏被她拉回去，依然覺得不好意思，悄聲嘀咕：“陸醫生在你面前，就像換了個人。”
顧傾城笑了笑，“他自愿的，又不是我逼迫的。”
主要是他犯錯被拆穿，心虛內疚，所以抓住一切機會好好表現。
許落顏羨慕地道：“人家是愛你。”
“嗯，我知道。”
看閨蜜這副小嬌羞的模樣，許落顏明白過來，悄聲問：“合好了？”
“嘁，都結婚了還能怎樣。他這種身份，愿意做小伏低，我要見好就收，不然就是不識相了。”顧傾城倒是通透。
許落顏深以為然，對她豎起大拇指。
等陸君堯收拾好廚房出來，顧傾城有些拽拽地道：“那你就先去忙吧，我跟顏顏出去逛街，下午你有空再來接我。”
這話就等于是答應跟他回陸家老宅暫住。
陸君堯心滿意足，俊臉露出笑來，“行，那你送我下樓。”
“你下樓有什么好送的，又不是……”
話沒說完，許落顏一把推開她，將她往陸君堯面前趕，“趕緊去送送，不然我就不陪你逛街了！”
顧傾城大罵閨蜜是叛徒，被陸君堯強行拉出去送行。
不過，送行是假，偷香是真。
一出門，陸君堯轉身把她抵到墻上，俯頸就吻上來。
顧傾城像溺水一樣高舉雙臂抗議，反倒逗得男人喜笑顏開，權當情趣。
一吻既罷，顧傾城真是煩透了，推開他趕人：“你快走吧，等會兒回去又要被顏顏調侃。”
“她只會樂見其成。”陸君堯笑著回應，又體貼地問，“逛街有錢嗎？”
“當然有。”
“嗯，差點忘了顧大小姐在初中就有成名作了。”陸君堯又恭維。
“你有想要的東西嗎？”顧傾城知恩圖報，想著眼前男人對她那么大方，自己也該回報一二，于是主動問道。
果然，陸君堯有些意外，深邃幽暗的眼眸驟然亮起。
“你想給我買的話，買什么我都喜歡。”
“誰想給你買了，想得美。趕緊走吧，我就不下樓送了。”顧傾城丟他一個白眼，轉身甩甩手，“拜拜。”
————
許久不曾出來逛街，又到換季的時候。
秋季新款大量上市，兩個女孩子逛得樂不思蜀，但多數都是顧傾城買，許落顏只看看。
“這件風衣很適合你，價格也不貴，很快就能穿上了，你買了吧！”顧傾城看著閨蜜身上一件薄款風衣，極力游說。
許落顏翻開衣擺里面的標簽看了看，癟嘴搖頭：“不用了，風衣我有好幾件。”
一萬多的大衣，對許家來說確實不算什么。
但對她許落顏來講，是媽媽住療養院兩個月的費用。
她不舍得。
顧傾城知道她讀研沒什么錢，偶爾跟導師做項目掙點外快，也都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她看著閨蜜把風衣掛回去，走上前二話不說又拿了下來，跟自己的衣服一起結賬了。
許落顏不肯，上前要搶，被她攔住，“你干嘛，我買不行嗎？我也喜歡。”
顧傾城這么說，許落顏就不好再阻攔了。
場面剛安靜下來，旁邊一欄服飾處擋著的地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張太太，就麻煩您跟張總說說情，給我們多寬限幾天，我們不是惡意拖欠，實在是現在有點困難，您讓張總別起訴，這一起訴，項目停工，賬戶凍結，我們就更難了，到時候就徹底沒法還款了啊！”
“顧太太，這話你跟我說幾回了？我跟老張去談都被罵了，我還去找罵？你大女兒嫁了陸家三少，小女兒嫁了孫家大少，你說你們顧家沒錢，這誰信吶！不過是仗著現在有兩個女婿撐腰，欺負人唄。”
“張太太，真不是……我兩個女兒是嫁得好，可日子是她們的，我們娘家總不好做她們的累贅，您就多——”
“喲，你倒是說了句人話，可我聽的版本卻不是這樣吶。說你們顧家，嫌棄大女兒被拐賣丟了名聲，趕出家門了，結果被人家陸家三少當做寶捧在手心。你們倒是想做她的累贅，可人家腦子清醒杜絕被你們拖累吧？”
“再說小女兒，一個養女，也不知你們怎么想的，還挺寵著……不過現在好像也不跟你們來往了吧？我還聽說，孫少家暴可厲害了，打完了又帶著她出門應酬，就跟過去青樓養歌伎似的，嘖——真是可憐啊。”
顧傾城擰著新買的衣服，轉身卻沒走，就靜靜地站著，聽旁邊的富太太嚼口舌。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顧家這點丑聞，現在都成圈子里公開的秘密了，大家津津樂道，權當茶余飯后的談資。
許落顏看她一眼，輕輕挽住她手臂，“走吧，別搭理。”
顧傾城確實不想搭理，于是抬步走人。
可不料，剛走過那一排服飾展架，那位張太太發現了她，驚喜地嚷嚷道：“咦？那不是顧大小姐嗎？這么巧！”
她一出聲，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顧傾城也自然而然地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隨即吃了一驚。
她那向來趾高氣揚的親生母親，正半跪在地上，像舊社會丫鬟伺候主子那樣，在幫那位張太太試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