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這……”
于萬清下意識的想往旁邊走，宋春雪繼續(xù)擋在他面前。
“于道長請吧，借一步說話。”
對上宋春雪的笑容，于萬清后脊背發(fā)涼。
“那個，我有些急事，我尿急想找茅廁，改天吧，改天再喝你的酒吧。”說著，他佝著腰要繞行。
宋春雪拿出長劍擋在他面前，“真不喝？”
如果他不識抬舉，那她就來硬的，將他暴打一頓。
誰要他在得罪她數(shù)次的情況下，見到她還不繞道走的。
真拿她當軟柿子捏？
軟柿子，她也會捏！
見她態(tài)度如此強硬，于萬清只好順從的跟著她來到一家小酒館。
她要了間廂房，免得說話被旁人聽了去。
“你就不怕旁人誤會么，孤男寡女的，貧道……”
于萬清想說什么，被宋春雪直勾勾的盯了片刻，識趣的閉上嘴。
他知道，這次審問是逃不開了。
早知道就用點心，怎么就碰上她了呢。
“客官，您的酒跟菜齊了，客官慢用。”
“嗯，有勞。”
宋春雪朝小二點點頭，看著門被合上，臉上的笑意消失。
于萬清剛伸出手要抓雞腿，看到她的神情退縮了。
“吃吧，別客氣，我們邊吃邊聊。”宋春雪將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只要你知無不言，我是不會為難于道長的。”
于萬清扯了個干巴巴的笑，“可是我……”
“怎么，邪魔外道的錢能賺，我的銀子就不能賺？”宋春雪將一個錢袋子丟到他面前，“若是嫌少的話，你可以說，我補。”
“是是是，我記下了。”
宋春雪將一塊金子遞給他，“我們名門正派也有銀子，也愿意花錢消災(zāi)，于道長，以后還請多多指教啊。”
“哎是是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于萬清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你想知道什么？”
宋春雪敲了敲桌面，氣淡神閑道，“那就從張道長張承宣說起吧，若有隱瞞，耽誤我們的正事，我直接砍你一條胳膊！”
……
傍晚，宋春雪從山上下來，回到謝府。
謝征有些意外，“這么早回來？”
宋春雪垂眸斂起情緒，再次抬眸帶上淡淡的笑容。
“晚飯是什么，我餓了就回來了，傷可好些了？”
謝征從舒服的軟榻上起身，矮桌上堆滿了各種冊子，都是需要他來處理的。
書桌旁放著幾個凳子，還有幾個用過的茶碗，顯然是他的下屬來過。
看來，他的傷勢稍有起色，便開始著手處理公務(wù)。
“你知道南邊跟西邊的騷亂吧？”
謝征神情嚴肅，“知道，前幾日孫將軍就找過我，想必趙大人他們也是為了這事兒去的，據(jù)說西邊領(lǐng)軍起義的頭目，就是受了高人指點，說可以跟各地的頭目聯(lián)合起來，直達京城皇宮，改朝換代偷天換日。”
說著說著，他氣憤至極，“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人竟然打著修行人的幌子到處招搖撞騙。”
不過他沒有說的是，為何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能在短時間內(nèi)壯大隊伍。
各種天災(zāi)加上賦稅加重，很多老百姓快餓死了，他們聽到有人高價募兵，為了混口飯吃自然會前往。
雖然屯兵的人剛開始出手闊綽，舉著為民伸張的旗子，讓沒飯吃的人死心塌地，等到后面他們想逃都逃不了。
所有勢力紛爭權(quán)謀斗爭，不管誰勝勝負，吃虧的還是沒錢沒糧的老百姓。
謝征看著眼花繚亂的公文，越看心越?jīng)觯瑫r不時嘆氣。
宋春雪安慰他，“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就夠了，天下大勢自有天道在，莫強求。”
謝征從榻上下來，“你也是，別掉入陷阱，要自保。”
他望著窗外嘆息一聲，“若是謝某也和你一樣能仗劍行走江湖就好了，這勞什子破官兒當?shù)谜娓C囊。”
宋春雪失笑，“怎么，你老了老了還想當將軍不成？”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我不想待在安樂窩里等死，等著家國被滅，等著改朝換代。”謝征深吸一口氣，“若是有朝一日這里被攻破，謝某不想被刀架著脖子成為你的負累，我是男人，你能用劍，我為何不能？”
宋春雪點點頭，“這倒是，你比我還小一歲呢。何況你又沒生孩子，身體比我康健些才對，若你有毅力，多大年紀都不晚。”
謝征吐了口濁氣，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不說這些了，吃飯吧。”
晚上吃的炸醬面，宋春雪頭一次吃，特別好吃。
之后，在院子里走了走，他們才回房歇息。
調(diào)息打坐之后，他們相擁而眠。
為他的傷勢考慮，她沒讓他親。
謝征自然不會勉強。
能夠同眠已經(jīng)足夠。
次日，等他醒來，宋春雪已經(jīng)離開，在桌上留了張紙條。
她將無憂留在了謝征身邊。
上山之后，她在最高處的亭子里，汲取第一抹曙光的靈氣，渾身舒暢。
昨日從于萬清那兒旁敲側(cè)擊，正面威脅想盡方法問來了好多事，讓她看清另一件事。
她能夠走到今日，獲得的一切都不是為了躲在哪里安逸度日的。
她有使命，因為覆巢之下無完卵，這片大地上有她的孩子，她不該因為如今的小成就便停步不前沾沾自喜。
長劍在手，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念守護一念毀滅。
她何不趁熱打鐵成為更厲害的劍師，不需要師兄費盡心思為她求庇護，也不需要大師兄處處照看，將來有一天，她也能成為他人的庇護。
女子也能頂天立地。
這股念頭彷佛一股火龍在她的血脈中橫沖直撞，心跳越來越快，呼吸逐漸急促。
站在山峰之巔，她忽然轉(zhuǎn)動長劍，任肆意的天地之氣在渾身流轉(zhuǎn)。
斷水式……
燕回巢……
春風拂柳……
流星趕月……
熟悉的劍招，大開大合收放自如，一招一式宛若一呼一吸，讓宋春雪神魂激蕩。
真舒暢，清晨的朝氣仿佛能納入劍中，隨著一轉(zhuǎn)一合一虛一實，起起落落，被她自如掌控。
劍招越來越快，她的動作越來越自如，渾身的真氣調(diào)轉(zhuǎn)于腕間，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領(lǐng)悟到何為人劍合。
“青龍出水，回馬摘星，破~”
忽然間，一股強烈的罡氣在劍尖四散開來！
“啪~啪~啪~”
“師弟好悟性，又長進了，恭喜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