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特曼斯多夫伯爵沉吟道:“陛下,明國遠在萬里之外,即便愿意出兵,又能派遣多少軍隊?數千?上萬?對于德意志廣闊的戰場而言,恐怕……”
“但他們有強大的火炮!有射程極遠的火槍!”
斐迪南三世打斷他:“你們看看戰報的描述,明國戰艦的火炮射程遠超葡萄牙人,精度極高,還有會爆炸燃燒的炮彈!如果這樣的武器裝備帝國軍隊,哪怕只是幾千人,也足以改變戰局!”
他轉身看向特拉特斯曼多夫,語氣不容置疑道:“伯爵,你立即火速前往里斯本。”
“以我的名義,向明國那位總督和欽差大臣提出請求,帝國希望大明帝國可以出兵援助,共同對抗新教異端!”
阿爾道夫皺眉道:“陛下,請明國直接出兵介入歐羅巴戰爭,這……這恐怕會引來各國極大的反彈,而且我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斐迪南三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代價?只要能讓帝國贏得這場戰爭,任何代價都可以商量!”
他走回御座,沉聲道:“告訴明國人,如果他們愿意出兵,帝國還可以開放更多貿易特權,允許明國商人在帝國境內自由經商,減免關稅,還可以允許他們在德意志境內建立商站和工廠。”
他深吸一口氣:“這場戰爭已經打了二十年,帝國血流成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明國的介入能結束這場戰爭,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
六月初,里斯本,貝里宮。
昔日葡萄牙王宮如今成了大明臨時指揮所。
鄭芝鳳麾下的兵馬控制著城市要害,黃永申的艦隊牢牢扼守著特茹河口,而沈廷揚也從丹吉爾趕赴里斯本,參與接下里的談判。
與此同時,西班牙使者桑帕約、神圣羅馬帝國的使者特拉特曼斯多夫,以及剛剛抵達的法蘭西使者皮埃爾,還有匆匆而來的英吉利使臣托馬斯等人也都齊聚一堂。
議事廳內,氣氛微妙。
桑帕約首先代表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對大明“幫助西班牙平定葡萄牙叛亂”表達誠摯感謝,接著話鋒一轉:“然而,葡萄牙本就是西班牙王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昂·布拉干薩的叛亂是對合法君主腓力四世陛下的背叛,如今叛亂已被平定,葡萄牙理應重歸西班牙統治。”
他看向坐在主位的沈廷揚和黃永申,語氣誠懇:“西班牙王國深知大明在此次平叛中的巨大貢獻,為表謝意,腓力四世陛下愿意將葡萄牙在東方所有的殖民地,包括果阿、第烏、馬六甲等地無償贈予大明帝國,這些據點控制著印度洋和東南亞的貿易航線,價值連城。”
此言一出,葡萄牙貴族們臉色大變。
若昂四世猛地站起身:“無恥!那是葡萄牙的領土!是葡萄牙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西班牙無權處置!”
安東尼奧伯爵也怒聲道:“果阿是葡萄牙在印度的首府,馬六甲是控制海峽的要塞!這些地方與葡萄牙本土一樣,都是葡萄牙王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桑帕約冷冷道:“叛亂者沒有資格談論領土主權。”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沈廷揚輕咳一聲,抬手示意安靜。
“桑帕約閣下,大明出兵,確實是基于與西班牙的盟約,為維護歐羅巴的和平與穩定。然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葡萄牙之事,涉及一國主權與民心向背。”
“若昂四世陛下已向大明皇帝陛下上表稱臣,愿為大明藩屬。”
沈廷揚這話一出,在場各國使臣,盡皆色變。
在此之前,他們想過任何的可能,但就是沒想過,葡萄牙竟然會向遙遠的東方帝國稱臣。
桑帕約先是面色漲紅,繼而對若昂四世,以及其他幾位葡萄牙貴族怒視道:“你們……你們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隨同特拉特斯曼多夫一起前來的,教皇國紅衣主教弗朗西斯也是怒而起身道:“葡萄要是打算脫離上帝的懷抱嗎?”
法蘭西使臣皮埃爾、英吉利使臣托馬斯,皆是將目光看向了特拉特斯曼多夫。
葡萄牙脫離西班牙統治,轉而向大明稱臣,就看帝國是什么態度了。
如果帝國支持葡萄牙,那西班牙定會不滿,如果帝國支持西班牙對葡萄牙的統治,那明國又會不滿。
現在的局勢,因為葡萄牙選擇向大明稱臣,而變得詭異起來。
特拉特斯曼多夫也沒想到,帝國竟然成了這場談判的主角之一。
見包括桑帕約和明國人在內的眾人盡皆等著自己表態,特拉特斯曼多夫不由額頭冒汗。
“此事,事關重大,我無權決定,需要立即稟奏皇帝陛下。”
安東尼奧沉聲道:“葡萄牙向大明稱臣,是葡萄牙人民的選擇,不用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桑帕約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沈廷揚道:“沈總督,貴國是什么態度?”
沈廷揚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自己身側,身著緋色蟒袍的黃永申。
黃永申用他那獨特的嗓音,笑呵呵道:“諸位可能不認識咱家,咱家先自我介紹一下。”
說著,黃永申從高背椅上站起,環顧一眼眾人道:“咱家,黃永申,承蒙皇爺看重,現任大明西廠太監,掌大明遠洋水師,任大明正使太監,欽差大臣。”
目光落在若昂四世等人身上,黃永申繼續道:“對葡萄牙選擇向大明稱臣一事,咱家代大明皇帝陛下表示歡迎!”
“不!”
“你們不能如此!”
“我們是盟友!”
“我們有簽訂盟約!”
桑帕約霍然起身,厲聲高呼道。
弗朗西斯也緩緩起身,看向黃永申道:“如果貴國這么做的話,那教廷就要重新衡量兩國的關系了。”
特拉特斯曼多夫見狀,也趕緊起身道:“諸位,諸位,此事能不能押后再議?”
“等美泉宮那邊有消息傳來后,再商議葡萄牙的歸屬問題。”
法蘭西的皮埃爾只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英吉利的托馬斯,左右看了看,也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