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來聘聽后,輕輕點頭道:“如此看來,這贊善王倒是還有些用處。”
文震孟端起自己面前的木碗,一口將里面的茶水飲盡,然后繼續道:“贊善王的教派,在靈藏及其周圍,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靈藏周邊,甚至是川西那些中小土司都回給贊善王一些顏面。”
“如果我們能夠獲得他的支持,那接下來的征戰,王師可以盡可能的減少損失。”
王來聘皺眉道:“那我們原本制定的方略……?”
文震孟看了眼王來聘,并未說話。
后者也反應過來,點頭道:“倒是也不沖突。”
“罷,就按湛持公所說。”
文震孟起身道:“那大指揮,不如現在就去見見這位贊善王如何?”
“自該如此。”
兩人達成共識后,當即帶著百十名親兵,下了山,直奔贊善王駐錫地,獅龍虎宮(寺廟的名字盡量不出現)而去。
臨走的時候,王來聘還專門命人將扎西,以及熱氣球給帶上了。
獅龍虎宮的贊善王堅參藏卜,在接到消息后,看了眼身邊幾名僧人,雙手合十道:“南(na)無(mo)阿彌陀佛。”
“諸位,就讓我們去見見這位漢人的大官兒吧。”
一眾僧人,在堅參藏卜的率領下,來到獅龍虎宮門外,恭敬的等著迎接王來聘一行。
待來到獅龍虎宮大紅色的寺廟門口,王來聘抬頭看了眼一眼,翻身下馬,和文震孟二人一起來到門前。
“扎西得嘞!”
堅參藏卜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王來聘和文震孟等人也都拱手道:“見過上師。”
堅參藏卜直起身后,對王來聘等人邀請道:“大指揮使,文大使,還請入內一敘。”
文震孟這才注意到,堅參藏卜竟然說得是漢話,當即有些驚奇道:“上師的漢話說得不錯。”
“哈哈,文大使謬贊了。”
“請!”
王來聘看了眼周邊那些僧人,點了點頭,隨堅參藏卜進了寺廟大門。
“哎,既是進了寺廟,當去慘白佛主才是,還請上師引路。”
見堅參藏卜帶著幾人向寺廟的后院而去,文震孟忽然開口了。
堅參藏卜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文震孟,笑問道:“文大使也是佛主的信徒?”
“非也,子曰敬鬼神而遠之,文某是儒家弟子,但既然進了寺廟,還是得給佛主上一炷香的。”
文震孟話音一落,王來聘也適時地開口道:“不錯,王某差點對佛主不敬了,還請上師帶路。”
一行人進入正殿,參拜完蓮花生大師的鍍金銅像后,這才誰堅參藏卜來到高處的一處禪房。
揮手示意伺候在側的僧人退下后,堅參藏卜看向王來聘問道:“貧僧聽聞, 大指揮使最近幾個月去巡視朵甘地方了?”
王來聘點了點頭道:“不錯,陛下任本官為朵甘都指揮使,本官自當對朵甘深入了解一番。”
“那不知大指揮使可有收獲?”
“朵甘百姓苦,生活苦,做人苦。”
堅參藏卜一臉慈悲道:“南無阿彌陀佛,所以,佛主說今生要好生修行,來世方能解脫苦難。”
王來聘笑道:“本官是武人,自幼修習兵法,錘煉武藝,對佛法倒是沒有多少涉獵。”
目光落在文震孟身上,王來聘繼續道:“湛持公是狀元出身,涉獵廣泛,想必對佛法當有些了解吧?”
文震孟笑道:“大指揮,上師是佛家上師,文某還是不班門弄斧了。”
堅參藏卜一聽,就知道兩人沒有探討佛法的意圖,當即轉移話題道:“不知大指揮使和文大使今日前來,是……?”
王來聘直言道:“不瞞上師,本官今日,是為了白利土司而來。”
“屯月多吉?”
堅參藏卜眉頭一緊。
王來聘點頭道:“不錯。”
“本官這幾個月的時間,可是沒少聽說屯月多吉的罪孽。”
“此賊殘酷鎮壓、抓捕各地僧眾,屠戮信仰佛主的百姓,還屢屢挑起戰事,就連靈藏以南的德格土司和昌都土司,都先后被其擊敗,劃入白利土司家的領地。”
“這一點,是朝廷絕對不允許的!”
“按照朝廷和我皇帝陛下的意思,朵甘各地土司、僧眾當和平相處,互不侵犯,方能維持朵甘的長久太平。”
“屯月多吉此舉,已經觸犯了朝廷政令和皇帝陛下的旨意,本官身為朵甘都指揮使,自當領兵征討之。”
屯月多吉聽后,雙手合十, 默默地誦念了幾句佛經后,緩緩睜開眼睛道:“屯月多吉不顧佛主教誨,屢屢興戰。”
“置百姓蒼生生死不顧,自當懲戒。”
“但,屯月多吉私下和藏巴汗丹迥旺布勾結,想要驅除黃教,搗毀黃教寺廟。”
“如果想要征討屯月多吉,那就要小心后藏的丹迥旺布。”
“更要小心黃教趁虛而入。”
聽到屯月多吉和后藏的藏巴汗有牽扯,王來聘和文震孟二人,皆是皺起了眉頭。
原本,二人以為,屯月多吉的勢力范圍,只在朵甘境內,沒想到,這廝竟然還和藏巴汗有勾連。
文震孟捋須凝思半晌,忽的開口道:“上師,如果朝廷支持上師的教派,那不知上師是否愿意協助大明,圍剿屯月多吉?”
堅參藏卜的眼睛一亮,忙是追問道:“可是大皇帝陛下有了旨意?”
文震孟搖頭道:“我等尚未接到朝廷的旨意。”
“但文某和大指揮,會竭力促成此事!”
這回輪到堅參藏卜為難了。
王來聘和文震孟二人也不催促。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堅參藏卜雙手合十道:“獅龍虎宮一脈,本就受大明皇帝陛下冊封,負責朵甘的驛道、朝貢,代大明皇帝陛下統領朵甘。”
“既然大皇帝有旨意,那貧僧自當遵從!”
“貧僧這就可以征召各地土司,以及僧兵,協助大明征討屯月多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