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一幫子人, 又都是帶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消息立即就傳回了河曲縣縣城。
縣令張天德接到消息后,也是大驚失色。
“快!去請縣丞、主簿、典史,所有人立即來本官這里!”
張天德語氣急切的對一名仆人吩咐道。
仆人走后,他就開始在花廳內不斷的來回踱步。
前來送消息的差役,抹了頭上的汗,對張天德問道:“使君,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按腳程,賊人頂多再有兩個時辰,就會抵達縣城,我們是不是得立即招募城內的青壯,讓……”
“使君,下官等來遲了,還請使君恕罪。”
差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河曲縣主簿齊陵陽打斷了。
張天德轉頭看向齊陵陽,面色凝重道:“剛才賈班頭收到消息,一大幫流民,手持兇器,正在向我河曲縣而來,事態緊急,你立即親自走一趟老營堡,請杜總兵立即前來支援!”
“這……這……這是怎么說的?怎么會有……?”
“速去!”
張天德見齊陵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當即出言呵斥道。
“是,使君!”
齊陵陽被張天德一嗓子喊醒,也不敢當個,疾步出了花廳。
待其走后,其余人等也都一臉緊張。
大明成平日久,河曲縣又地處內陸,多年沒有經歷過戰事,初聞有流民要攻擊縣城,這些官員們也都麻爪了。
好在張天德還算鎮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對主管緝盜的典史吩咐道:“典史,立即去征發青壯,隨本官去城頭守城!”
“是,使君!”
“縣丞何在?”
“下官在!”
河曲縣縣丞曲自堂也是經年老吏,不等張天德吩咐,就繼續道:“使君,下官現在就去準備守城所需的一應器械。”
張天德滿意的點了點頭,應道:“去吧。”
接下來,張天德又很快將一條條命令傳達了下去。
整個河曲縣縣衙,頓時都忙活了起來。
大量的差役,以及征發而來的青壯,已經隨著張天德來到了河曲縣的城墻上。
縣丞曲自堂,站在張天德的身后,語氣中滿是憂慮的說道:“使君,賊人勢大,您覺得我們可以撐到杜總兵的兵馬前來嗎?”
張天德頭也不回道:“撐不住也要撐,失地之罪,回要了我們的腦袋!”
曲自堂聞言,也不說話了,這個時候他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和河曲縣共存亡!
就在河曲縣這邊抓緊時間準備的時候,另一邊的王嘉胤他們也在準備攻城的器械。
好在,河曲縣距離黃河不是很遠,還有不少的林子。
很快,王嘉胤他們就做好了一些簡易的云梯,以及攻城錘之類的東西。
一行人再次向著不遠處的河曲縣而去。
看著遠處涌來的人群,張天德竟是松了口氣。
“都準備好了嗎?”
張天德對曲自堂問道。
后者苦笑一聲:“使君,這東西哪里能準備好?”
“命人熬上金汁,吊起滾木、礌石!”
張天德沒有理會曲自堂的抱怨,直接命令道。
王嘉胤他們此時已經抵達了河曲縣城墻下,沒有任何的遲疑,立即對其發起了進攻。
戰斗一開始,或許是因為被城內的錢糧所誘惑,這些災民們爆發出了巨大的戰斗欲望。
但可惜的是,滾燙的金汁澆下來,不只是讓遲滯了他們的行動,還剿滅了他們的欲望。
王嘉胤看著這些只是一波,就被打下來的 災民,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
“都給老子沖!”
“沖上去!”
王嘉胤抽出自己的腰刀,怒聲暴喝道。
吳廷貴雖然沒腦子,但也很是悍勇,帶著幾個人,扛著云梯就沖向了城墻。
或許是王嘉胤和吳廷貴兩人的命令起了作用,原本已經撤下來的災民們,又跟在兩人的身后,再次對河曲縣成發起了進攻。
河曲縣雖是沒有火炮,但弓箭還是有的。
或許這些差役們缺乏操練,青壯們更是差點意思。
但誰讓這些災民更是不堪呢,雙方一時間倒是打的有來有往。
張天德此時也是手提長刀,不斷在城墻上巡視、指揮。
一幫流民,沒有怎么經歷過真正的戰陣, 只是半個時辰,就再次敗退。
這次王嘉胤和吳廷貴,也沒有再強求他們。
看著退下去的災民, 張天德和曲自堂他們齊齊松了口氣。
“使君,下官這就命人去準備吃食。”
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曲自堂對張天德說道。
張天德只覺自己渾身乏力,扶著女墻,緩緩坐在了地上,對曲自堂吩咐道:“做一些面餅,再宰幾只羊,熬上幾大鍋羊湯,讓老少爺們都吃好、吃飽。”
“是,使君。”
曲自堂躬身應是,就提著刀,下來城墻。
稍頃,幾大口鍋,就被擺在了城墻上。
十幾只被剝了皮的羊,也被人抬了上來。
等鍋里開始冒出燉羊肉的香氣,曲自堂也帶著人抬來了不少的竹筐,框子里滿滿都是死面餅。
這樣的吃食,在這樣的年月,絕對算得上奢侈了。
莫說那些被征發來的青壯們,就是縣衙的一些小吏,此時也是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沫。
張天德這個時候也緩過來了,在一名差役的攙扶下站起來后,他走到一口大鍋前,看了眼鍋里沸騰的白色羊湯,大聲道:“可以吃了,都快點用飯!”
“使君,這是您的。”
曲自堂親自端著一個大碗,雙手遞給張天德。
等對方接過去后,他自己也端了一碗,只是碗里的肉少了一些。
兩人將晚放在城墻上,每人手里拿著一個餅子,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
其余人也都熱火朝天的打飯,吃飯。
鮮美的羊湯,竟是讓這些鄉勇、青壯們暫時忘了剛才慘烈的戰斗,城頭上時不時傳來歡笑聲。
有那碗里發現羊肉的小伙子,還會發出一聲驚呼。
河曲縣這邊的羊肉香氣,隨著風飄到了城外。
城外的災民們,在經過剛才的失利后,早已沒有了之前的高漲士氣,所有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