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聞言,立馬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楊老,這,這怎么能算呢……”
他擺著手,不愿接受這個結(jié)果。
這和他們商量好的不一樣。
太虧了。
楊老勸道:“這鐘馗吞鬼牌,又叫鎮(zhèn)邪無事牌,起源于宋,昌盛于清。因鐘馗剛正不阿,不懼邪祟,待人正直的品格,以及抗辯無果,撞柱而亡的事跡,深受民間百姓愛戴,后屢屢被封,成為神明,專司打鬼驅(qū)邪,受后世人的崇敬。”
“王公子原本和金線娃娃有緣,后來也因金線娃娃,飽經(jīng)魘癥折磨,這才有了此次的竄貨局。現(xiàn)在他又挑中鐘馗吞鬼牌,得以驅(qū)逐夢魘,獲得平靜安寧,一切都是緣分,是他心靈自主的選擇。”
“你們瞧,小公子現(xiàn)在,睡得多香。”
一番話,讓王老板心悅誠服。
卻也更為難。
這時,王先生拍了拍自家堂兄的肩膀,伸手從我懷里抱走王公子。
看著自家孩子睡夢香甜,祥和寧靜的模樣,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王老板明白自家兄弟的意思,也不再猶豫。
他扭著胖乎乎的身體從人群里竄回去,馬上又竄了回來。
這一次,他手里多了一樣?xùn)|西。
金線娃娃。
沒有任何猶豫,他將金線娃娃塞到了我手里,拱手朝四方喊道:“諸位,今天這事兒定了,我們以金線娃娃,換這位貝勒先生的鐘馗吞鬼銅牌!”
我愣愣的看著手里的金線娃娃,有些懵。
場間各方算計來算計去的寶貝,就這么落到了我手里。
都沒給其他人機會。
事實上,我今天的目的,早已達(dá)成。
亮了招牌。
也折了虎哥的面子。
還從白菲菲手里賺了一筆。
金線娃娃,我當(dāng)然想要。
可隨著事情發(fā)展,我就發(fā)現(xiàn)我得手的幾率不大。
銅牌會出手。
但大概率不會是換走的,而是被王先生出價買走的。
我也并不虧。
只是這樣一來,王先生這份人情,大抵得折半。
結(jié)果,陰差陽錯。
我沒抱什么希望的東西,最終卻落到了我手里。
當(dāng)然,這里頭有楊老的幫襯。
他那一番話,打消了王先生最后的疑慮。
我此前給楊老遞了次臺階,他立馬回了我一份大禮。
我看向楊老,沖他感激的點點頭。
楊老微笑頷首:“恭喜貝勒先生,也恭喜王公子,結(jié)了這份好緣。”
我回答說:“多謝楊老,也祝福王公子今后安康。”
一言一語,沒有太多交流。
卻有種交心的感覺。
此時,一層又一層的人圍了上來。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讓好多人沒反應(yīng)過來。
場面顯得很嘈雜。
眾人都對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尤其是白菲菲。
要是眼神能殺人,我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被千刀萬剮了。
要是一開始就沒什么希望,她還不至于如此。
可事情實在一波三折。
先是虎哥請寶,讓她幾乎陷入絕望。
而后我又出手,算是將她從懸崖邊上拽了回來。
挑寶之時,又讓她重燃希望。
還是希望最大的那個。
對她來說,確實折磨。
她此刻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斷變化,跟變臉一樣。
精氣神又跌落下去。
這時,有人突然問:“貝勒先生,您這金線娃娃,能否割愛?”
此話一出,不少人心動。
現(xiàn)在羨慕,已經(jīng)沒用了。
還不如想想辦法,看看能否大賺一筆。
一瞬間,詢問聲此起彼伏。
這其中,白菲菲是最為急切的。
她恨不能拽住我的手,把事情當(dāng)場定下。
我自然不會答應(yīng),半點口風(fēng)不漏。
“走。”
我將金線娃娃交給大海。
大海手忙腳亂的接過,拿布兜纏了又纏,最后放進(jìn)懷里,護(hù)得死死的。
我們兩分開人群,直接離開竄貨場。
目的達(dá)成,留下來也沒用。
只會受到煩擾。
此時,外邊天已經(jīng)黑了。
我們走在通往外邊的小巷里。
想離開,還得從這里出茶樓。
路上,大海抱緊了懷里,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貝勒,咱這次可賺大發(fā)了。百萬啊,哪怕扣除銅牌的本錢,也有大幾十萬!好家伙,我還從沒入手過這份量的東西。我現(xiàn)在心里都在打哆嗦,就怕有人突然竄出來,把寶貝搶了。”
說到這,他連忙把裝著金線娃娃的布兜拿出來,交給我。
“還是你拿著吧,不然我今晚都不敢合眼。”
我看了他一眼,帶著欣賞。
本以為他會被喜悅沖昏頭腦,沒想到還有這份清醒。
我點點頭,接過東西,嚴(yán)肅提醒:“還行,沒丟了魂。最近醒目點,別栽了跟頭。”
話音剛落,身后有腳步聲響起。
“站住!”
白菲菲帶著一干人,腳步匆匆的追了上來。
一群武棍,氣勢洶洶。
朱小荷這金棍,更是虛握住短棍,隨時準(zhǔn)備出手。
大海頓時護(hù)在我身前,身體緊繃。
“干嘛,想發(fā)過路財啊?”
過路財,即使打劫。
白菲菲沒理會他,對我說:“貝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加入東寶齋。”
“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局勢。今天,你出了大彩,但武陵就這么大,沒人會歡迎有人搶食,你立不住。”
我反問:“我要是立住了呢?”
白菲菲知道我的答案,冷笑著說:“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你要是能全須全尾走出這里,金線娃娃,我出三倍買!”
“成交。”我果斷應(yīng)賭。
她篤定我一個人成不了事,會撞南墻,撞得頭破血流。
我偏要告訴她,撞不破墻,是她手段不夠硬。
我和大海繼續(xù)往前走。
一路上,大海一步三回頭。
確認(rèn)白菲菲他們沒跟來,他松了口氣:“好家伙,我以為要動手了呢。”
我冷聲說:“你輕松太早了。”
“什么意思?”
“咱們今晚的危險,可不是來自他們。”
便是要動手,也不可能挑這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自有一套規(guī)矩。
就像武人想開館授徒,端這碗飯,就得踢館。
一家一家踢過去。
踢過了,掛招牌,開館。
踢不過,滾!
古玩這一行,擺在明面上,高端,典雅。
可暗地里,少不得血腥。
不然,那些店里,也不用養(yǎng)那么多武棍。
但和武人踢館不同。
這一行,自認(rèn)為“雅”。
既然是雅人,做的事自然不能這么粗暴。
一個人想要在某個地方插一腳,端碗飯吃,就得立旗。
立旗,可不是開家店,掛塊招牌就行。
你得先讓人服,不然,店門一開,自有人三天兩頭上門,挑你的漏,敗你的生意,砸你的招牌。
如何讓人服氣?
拼棍郎!
棍郎怎么拼?
這地的館閣,各出人馬,約個地,定個時間,聚在一起,等想要立旗的人上門。
各家棍郎這里一撮,那里一堆,就等在路上。
挑戰(zhàn)的人一路過關(guān)斬將,將本地館閣的棍郎全挑一邊。
闖過關(guān),立旗。
闖不過,砸招牌,滾。
是生是死,全看命!
但今晚不同。
某些人,不會按規(guī)矩來。
他們可能會帶著棍郎,直接堵路。
為的不是拆招牌,而是要人命。
果然。
我們剛出了茶樓,回家的路上,走到半道,前方一條街,原本不見人影,突然就從四面八方竄出一群武棍。
將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