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面對如此鄭重其事的盧有才,王寧疑惑地看著那個小本本。
紙張在這個時代可是奢侈品,盧有才用紙質(zhì)本子記錄的東西一定不一般。
“這是記錄盧家在朝暗子官員的名冊,只要將這個名冊獻給陛下,那陛下自有辦法處理這些人,進而將盧家在朝中的勢力連根拔起?!?/p>
盧有才語氣凝重地介紹:“這些暗子大部分在地方任職,只要極少數(shù)能力突出的人在沒有世家的影響下實現(xiàn)高升,然后被皇室重用,成為世家埋入皇室派系的暗子。”
“嘶嘶,碟中諜??!”
王寧倒吸口涼氣,駭然道:“也就是說,如今效忠皇室和陛下的官員中有一部分其實是效忠世家的?!?/p>
“對!其中有人已經(jīng)在軍中站穩(wěn)腳跟。”
盧有才鄭重點頭,感慨道:“世家門閥能傳承千百年,自然有其獨到的生存辦法,他們也擔心會遇到敢掀桌子的瘋魔帝王,自然不會將所有底牌放在桌面上。”
“簡單來說,就算圣上冒著天下大亂的風險將朝中與世家有關(guān)系的官員全部殺光,只要這些暗子不曝光,那世家就依然能左右朝中局勢。”
“因為陛下將眼前的世家官員殺光后,依然要用從地方和下面上來的官員頂替那些人死人的位置,結(jié)果依然是世家中人把持關(guān)鍵位置,而且還會比之前更加隱秘?!?/p>
“比如陛下雖然前段時間處理了不少與盧綰關(guān)系密切的官員,但陛下后來提拔上來,頂替這些人,看似清白的官員中就有盧家的暗子。”
“這些暗子一旦上位,當朝廷與世家開戰(zhàn)時,他們不僅會為世家提供情報,而且還會在關(guān)鍵時刻倒戈,讓朝廷敗于無形?!?/p>
“我之前還納悶,為何歷代君王中怎么就沒有一個敢以鐵血手段屠戮各大世家的雄主,原來還有這種隱秘。”
聽到盧有才的講述,王寧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君主想對付世家只能用軟刀子,一旦動用強硬手段只會加速王朝滅亡。
“世家門閥把控天下的局勢很復雜,但凡是個不想國破家亡的君主都不會輕舉妄動?!?/p>
盧有才點點頭,無奈道:“這是太祖當初依靠世家支持建國所造成的結(jié)果,從一開始就將世家和國家存亡綁定在了一起。”
“都是太祖造的孽??!”
王寧不想談論那位太祖的是非,將本子打開翻看幾頁后,驚疑道:“怎么會有這么多人,看這架勢估計有上千人?。俊?/p>
“如今東楚國境內(nèi)文臣武將加起來足有幾萬官員,明面上與世家有關(guān)系的就占據(jù)三分之一,作為暗子的官員數(shù)量自然也不會少。”
盧有才有些無奈的搖頭:“我之前是盧家在朝中的核心要員才知道這些暗子的存在,不過我只知道盧家的情況,無法了解其他世家的詳情。”
“無妨!單單盧家的這份名冊也足以讓你在陛下面前站穩(wěn)腳跟?!?/p>
王寧將小本子還給盧有才,搖頭道:“我對朝堂政治沒興趣,你還是親自將它獻給陛下吧!”
“這可是一件不小的功勞,小公爺確定不想立功受嘉獎?”
盧有才驚疑地看著王寧,他是想讓王寧用這個名冊立功,以此報恩,卻沒想到王寧壓根就不感興趣。
“我乃鎮(zhèn)國公府的小公爺,我爺爺和我父親的功勞簿已經(jīng)足夠我吃幾輩子,我不需要再立新功?!?/p>
王寧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道:“圣上的嘉獎對我更沒吸引力,畢竟我現(xiàn)在比圣上還有錢?!?/p>
“小公爺可是真……”
盧有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王寧,太沒上進心了!
“盧侍郎找個時間將這名冊獻給圣上,這也算是你的投名狀。”
王寧拍了拍盧有才的肩膀,鼓勵道:“盧侍郎越能得到陛下的重視,那盧俊就越能沒有壓力地跟著我混,這比我立功受獎更有意義?!?/p>
話音一落,王寧就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此間事了,我要回家吃飯了,等盧俊康復后,讓他去鎮(zhèn)國公府找我?!?/p>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望著王寧離開的背影,盧有才糾結(jié)地搖頭,以他的閱歷和經(jīng)驗也看不準王寧是個什么樣的人?
……
皇宮,御書房!
“好,我就說王寧對上世家成員時一定不會讓人失望?!?/p>
結(jié)束與大臣們的會議后,楚皇靠在臥榻上,翹著受傷的右腳,興奮地看著身旁的項清蓮:“王寧這次可是狠狠地替你出了一口惡氣?!?/p>
“沒想到讓我丟了臉面的盧玉嬌對上王寧后,會輸?shù)眠@么慘!”
項清蓮嘴角微翹,感慨道:“我們都是受規(guī)則限制的人,而王寧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p>
“不過還是父皇足夠包容,才能讓王寧這樣無法無天?!?/p>
“本朝律法中,壓根就沒有受害苦主可以對罪人動用私刑的規(guī)定,更何況盧有才還親手殺了盧有華?!?/p>
“若非父皇提前給京兆府打過招數(shù),那盧有才公然殺人可是會有大麻煩的?!?/p>
“哈哈,那小子就是因為知道朕會站在他這一邊,才敢如此肆無忌憚?!?/p>
楚皇大笑起來,欣慰道:“雖然不合規(guī)矩,但能讓盧家的人吃癟,著實讓人痛快?!?/p>
“盧玉嬌這次代表盧家進京必然是想搞事情,她先去找盧有才乃是看準盧有才最容易拿捏?!?/p>
“盧玉嬌攜重金拜訪盧有才,就算不能讓盧有才重新效忠盧家,也會讓朕對盧有才產(chǎn)生懷疑和隔閡。”
“可她做夢都沒想到,看似最容易搞定的盧有才卻因為王寧的攪局,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出師不利啊?!?/p>
“經(jīng)此一役,父皇可以放心重用盧有才了。”
項清蓮展顏一笑,擔憂道:“盧玉嬌雖然在盧有才這件事上吃了虧,但她一定還另有圖謀,我們也必須慎重對待?!?/p>
“放心吧!皇室與世家爭斗這么多年,彼此都還算了解。”
楚皇滿不在乎地搖頭:“盧綰父子倒臺,盧家在京都朝堂和商界損失慘重,他們咽不下這口氣就想鼓動其他幾大世家一起搞事情,對皇室施壓?!?/p>
“只可惜,盧綰父子是因為自身罪行被誅,他們的死并未牽扯到世家的整體利益,只要其他世家不想魚死網(wǎng)破,就不會陪著盧家胡鬧?!?/p>
項清蓮擔憂地看著楚皇,不放心地詢問:“可萬一幾大世家真要魚死網(wǎng)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