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鋼鐵廠離開，兩人散步回去。
“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多朋友。”
許綿綿挺意外的，之前了解到的，他那些發小都去了軍政這些部門，干的都是時下很體面高大上的崗位，沒想到也認識楊軍這種三教九流都認識的人。
倒也不是說楊軍有問題。
只是吧，那人一看就流里流氣的，渾身都是松垮垮的架勢，在不清楚他工作的人眼前，那就是一街溜子。
“我和楊軍，是以前打架認識的。”
陸昭珩回想起來，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按道理說，軍政大院的孩子，和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天然就湊不到一塊。
但是吧，小孩都愛玩。
他和楊軍是在什剎海結識的。
兩人都是帶一幫孩子去滑冰，其中一個小伙跟楊軍那幫人撞上了，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年輕氣盛，一言不合就吵起來，最后發展成打架。
陸昭珩發現的時候已經打得不可開交，被一群人圍著了，他要不是想著平事兒，都不知道打起來的是自己的發小。
“那誰打贏了？”
許綿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問出口，下一秒又覺得不對，陸昭珩身手那么了得，肯定是他贏了。
誰知道陸昭珩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楊軍他們贏了。”
看許綿綿瞪大眼，很吃驚的樣子，陸昭珩笑著為她解惑。
“我們這幫人，打架的方式都是從父輩那里學的，教給小孩的都是正經切磋，不會下死手，也不會用手段。”
“楊軍帶的那幫小流氓，下手臟得很，又是掏褲襠，又是打臉的，這幫軍政大院的小孩哪受得了。”
許綿綿撲哧笑了出來。
這就是學院派遇上野路子了。
“我和楊軍把人攔住后，雙方都道歉了，請他們喝了汽水，事兒就算完了。”
和楊軍的緣分也就這么結下了。
認識楊軍那幫人，有點什么不好放在明面上的事兒，讓他們去干，還挺順利的。
辦事的手段不同，能達成目的就行。
“你要是遇上什么不方便讓家里人出面的事兒，可以喊楊軍給你出點主意。”
“行！”
許綿綿點點頭。
心底還是盼著別用上。
“你咋這么不放心我呢？”
許綿綿停下腳步，歪頭看他。
整的她像林妹妹一樣，需要人時刻呵護一樣。
“我就是不放心你，恨不得把你變成拇指姑娘，放在我懷里隨身帶著。”
陸昭珩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
仔細回想，又覺得自己的擔憂沒問題。
像之前的他幾次出任務，許綿綿都差點出事，不怪他不放心。
“你想的美！”
許綿綿內心有些觸動，面上卻裝作聽不懂，傲嬌扭頭，大步往前走。
陸昭珩輕笑一聲，長腿一邁，輕松跟上。
周五晚上。
林雪珍也想湊熱鬧來著，許綿綿把她勸住了。
“我們倆騎自行車去的，報個名就要上課了，夜校沒啥好看的。”
“綿綿姐，你要是能和我一起上高中就好了。”林雪珍語氣滿是遺憾。
她還想著能和綿綿姐一起上學呢，那樣她就有個伴兒了。
“夜校方便點。”
許綿綿簡單解釋。
“好了，雪珍快回去吧，我帶你嫂子過去，很快就回來了。”
陸昭珩牽著自行車出門，后座已經包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褥子，保證不會硌屁股。
許綿綿則是背著個軍綠色挎包，輕巧一跳就側坐上去了。
“雪珍拜拜~”
揮手告別。
自行車很快騎出巷子。
路過一個巷口的時候，許綿綿感覺到一道視線，似乎在盯著自己，下意識想看回去。
然而。
車子騎得很快，她只能看到一個黑色頭發的腦袋，至于別的什么都沒看清。
“怎么了？”
“沒，就看到個人好像在看我。”許綿綿搖搖頭，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什么樣的人？”
“沒看清，大概一米六幾吧，不高，身形不胖，肚子有點胖。”
“這......”陸昭珩聽著這奇怪的描述有點犯難，“那人是男的女的？”
“應該是女的吧。”
許綿綿也沒太在意。
巷子里人來人往很正常，她很快就說服自己把那點疑惑放下了。
“可能是附近的居民吧。”
這邊雖說是軍區大院，但是各家的人口也不少，什么親戚好友的，還有保姆之類，人也挺雜的。
別家可不像他們，住的是自個的房子。
有些人的房是分配下來的，一家幾口人住兩三間屋子，一個四合院里能住十多戶人。
“路記下了嗎？”
抵達夜校門口，陸昭珩扭頭詢問。
“記下了。”許綿綿點點頭。
這回是陸昭珩在，所以能送她過來，之后就得她自己上學了，好在放學的時間不算很晚，離得也不遠，騎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我陪你一起進去吧。”
陸昭珩怎么想都覺得不放心，他媳婦這么柔弱，要是真一個人上下學，太不讓人放心了。
許綿綿猶豫了下，“也行！”
夜校一共開設了六個班級，有補初中文化班的，也有補高中文化班，還有針對工農干部和工人群體，開設的會計、機械操作、電工技術、農業技術等實用技能課程。
像許綿綿進的就是高中文化班。
這邊很多都是高考復讀生，年紀有十幾歲的，也有二十多三十多的，看起來差異很大。
陸昭珩陪著她進辦公室，拿了介紹信報名。
老師王瑞涵盯著介紹信看了好一會，“明天記得交上一張照片辦學生證，回頭都要統一管理的。”
態度一板一眼，看不出什么。
“好的老師！”
許綿綿滿口答應。
陸昭珩陪著她進教室，室內人不多，看到他們進來，也沒什么反應，大家都各自埋頭看書。
黑板上寫了一些注意事項。
夜校的上課時間是晚上六點半到九點半，一共三個小時。
周一到周五是必修課，周六是勞動課，可能會有別的安排，周末休息。
學員請假需要提前找老師聲明。
“要不，我今兒陪你一起上課吧。”
陸昭珩看著這一屋子雜亂的人員，很不放心自家小媳婦。
許綿綿搖頭，“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陸昭珩不可能一直陪著她，再說了，能進夜校的人都經過單位政審了，能有什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