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讓藍爺爺給你說個明白！”
陸昭珩冷眼看著，不給王振生下點重料，他是不會死心了。
“好，好，拜托陸營長了！”
原本坐在地上的王振生，聽到陸昭珩松口，立馬站起身，彎腰鞠躬。
渾然不見之前對陸昭珩的厭惡，而是一臉討好和感激。
陸昭珩長出一口氣，不想繼續看這一場鬧劇，轉身上樓去找人。
“藍爺爺！”
他一敲門，藍爺爺就像是知道了一樣，很配合地跟他一起出門。
“藍爺爺，您都知道了？”
藍老爺子點點頭，“事情都鬧開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沒下樓，那些戰士也已經把事情打聽清楚，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了。
“給您添麻煩了。”
陸昭珩感到很抱歉，之前是為了應付王振生，也是為了給許綿綿減少麻煩，所以才拜托藍爺爺，沒想到對方居然敢在部隊鬧起來，連累他老人家。
“多大點事兒！”
藍爺爺擺擺手，沒放在心上。
活到他這個歲數，什么事情都經歷過了，心境壓根不受影響。
他當初敢答應，就預料過可能會發生的事，早有準備。
下了樓。
幾位戰士圍著藍老爺子，以保護的姿態站在他身邊。
眾人一看這么大的陣仗，連話都不敢說了。
王振生一看人來了，立馬拉著王翠蓮起身，走到藍老爺子面前。
“藍醫生，您要給我作證啊！”
“當初您說得清清楚楚，孩子將來能繼承我的軍裝，可是我媳婦生完孩子，抱出來的卻是個女娃，肯定是有人偷換了孩子！”
“我一想到我兒子現在不知道在哪，我就心如刀絞。”王振生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眼淚都掉下來了。
藍老爺子嘆息一聲。
緩緩道出真相。
“王副營長，我當初只說孩子養得壯實，將來能繼承軍裝，可從來沒說過你媳婦懷的是男娃。”
“什，什么意思？”
王振生如遭雷劈，整個人傻眼了。
“你，你那個意思，不就是說我媳婦懷的是兒子嗎？”
他聽到診斷結果后，高興地買了很多適合男娃的東西，包括衣服，玩具......現在突然告訴他，是他想錯了？
“男孩女孩，都能繼承軍裝，上戰場保衛祖國。我只不過是看孩子養得壯實，才多嘴了一句。”
藍老爺子用慈悲的目光看著他。
醫者仁心，正是因為王振生心心念念盼著的都是男丁，所以他才不能告訴他真相。
王振生使勁搖頭，喃喃道：“不，我不相信！”
王翠蓮早就哭成淚人了，拉著他的胳膊喊道：“振生，我生的就是女兒，你別再想了。”
她心里也很自責，可是護士抱給她看了，的的確確就是女兒。
“滾啊！”
王振生一把甩開她。
王翠蓮重重地摔到地上，邊上的人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出，沒能扶得住。
“疼，好疼......”
王翠蓮捂著肚子，張著嘴疼得發不出聲音。
慢慢地，血跡逐漸從她的褲子滲透出來，在地上蔓延開來......
周圍傳來婦女的尖叫聲，小孩驚恐的呼喊。
“是男是女，不都是你的血脈？性別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王翠蓮目光凄楚地望著身側的襁褓，女兒剛出生，但她已經預料到她們母女將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這場鬧劇，最終以王翠蓮被送醫結束。
剛生產完，本就是大齡產婦，在最脆弱的時候，又遭受了這等重擊，醫生診斷將來不能再生育了。
王振生聽說后一言不發，把母女倆扔在醫院就走了。
事情鬧得太大，林師長聽聞后，也找了藍老爺子問話。
對此，藍醫生的解釋是，他不能告知性別，否則若是因此造了殺孽，后果誰來承擔？
正因為王翠蓮懷的是女娃，他才沒有明確告知，而是改用模棱兩可的話術。
林師長啞口無言。
他只有一個女兒，自然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對藍醫生的做法也是支持的。
一切，只怪王振生重男輕女，所以才會有這么偏激的行為。
還因此傷到了他自己媳婦......著實不該。
林師長思索再三，給王振生下了個處分，勒令他去指導員那邊上思想課，務必要改掉重男輕女的想法。
......
正逢月初，火車票一買到手，陸老爺子幾人就準備出發了。
許綿綿不顧勸阻，堅持要親自相送，跟著陸昭珩一起到碼頭。
她已經坐滿一個半月的月子了，現在出來也沒什么妨礙，藍爺爺和藍醫生都給她看過，身體休養的不錯。
相處這一年的時間，許綿綿對于陸老爺子這位爺爺已經有很深厚的感情了，跟他們學了不少為人的道理，還有一些處事的態度。
“哎，綿綿，早點回去吧。”
“爺爺自己能行的，別擔心我們！”
陸老爺子看著孫媳這一片赤誠的心意，內心滿是感動。
“爺爺，你回了京城，要記得給我寫信，我會想您的！”
許綿綿兩眼水汪汪，眼淚已經在打轉了。
陸老爺子對她太好了，就像是自家的爺爺一樣，現在驟然分離，自然心中難舍。
“好，爺爺答應你！”
陸老爺子笑著應下。
心想著孫媳真可愛，分開一段時間就這么難過，等到時候知道她們也要回京城，肯定很驚喜吧！
藍爺爺和葛爺爺也跟著勸。
“沒事的，綿綿你要是想我們了，就帶孩子回京城住一段時間唄。”
“是呀，咱們又不差那一張火車票。”
幾位老爺子活到這個歲數，對于很多事早已看開了，面對許綿綿的赤子之心，便格外的包容。
“嗯！”
許綿綿噙著眼淚點頭，接過陸昭珩手中的包袱，遞過去道：“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干貨，還有一些是給爸媽的，辛苦爺爺您了。”
自打那天知道爺爺他們要離開后，許綿綿就拜托方大姐，把最好的一批干貨預留出來，她花錢買下。
陸老爺子沒想到孫媳還準備了禮物，一時間有些意外，心里更暖了。
“好孩子，爺爺肯定給你帶到。”
哎喲，這么暖心的孩子，必須得留在身邊呀。
“時間差不多了！”
船上的戰士提醒。
陸老爺子回過頭揮了揮手，“別送了，早點回去。”
許綿綿和陸昭珩并肩而立，目送著船只遠去，船上的人影一點點縮小，直至再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