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原本就以腿部力量和抓握力見長，這一爪子下去，巴魯頓時皮開肉綻。
顧不得沈蘊文，他慘叫一聲抬起手捂住臉，看向弄傷自己的罪魁禍首。
“殿下小心。”
幾位巴魯的幾個親衛，急沖過來，護住巴魯。
慌亂地解開彎弓，準備射箭的時候，金雕早就飛到半空。
“蘊文！”
君潛甩開幾個匈奴士兵，沖過來扶起地上的沈蘊文。
聽到巴魯的叫罵聲，他擔心地抬起臉，看向天空的金雕。
認出那是歲歲的金雕，君潛的長眉猛地皺緊。
沈蘊文的臉上，同樣寫著擔憂的神色。
“歲歲不會也跟來了吧？”
“小聲點。”君潛輕聲提醒，“不要讓巴魯知道是她。”
“讓開！”
巴魯推開擋住自己的幾個親衛，抬起臉注視著半空的大鳥，越看越覺得這家伙有些眼熟。
“殿下。”秦繼業急急沖過來，扶住巴魯的胳膊，“我認識這只金雕，這是歲歲的金雕，金雕在這里，歲歲一定也在附近。”
想到那個害自己損失一只胳膊的小丫頭，巴魯猛地露出猙獰的表情。
“來人，馬上去找，給我抓住她！”
“你不用抓了，我就在這兒。”
奶聲奶氣的童音，在不遠處響起。
聽到小家伙的聲音，眾人同時轉過臉。
只見不遠處一隊人馬正迅速靠近，奔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狼一虎。
狼背上坐著的當然就是王王子朝諾，騎坐在虎背上的小姑娘，一身紅色獵裝，生得粉雕玉琢，正是歲歲。
看到她與朝諾同時出現，君潛和沈蘊文都是一怔。
“神仙哥哥、桃花哥哥！”
看到并肩站著的兩個少年，歲歲一臉激動地催動老虎想要沖過來。
朝諾生怕小家伙一時激動，不小心穿幫，忙著伸臂攔住她。
“站住！”
歲歲轉過小臉，“我去看看兩個哥哥也不行嗎？”
朝諾皺著眉，“不行。”
想起路上沈蘊川和朝諾的提醒，歲歲抿抿小嘴，遠遠注視著君潛和沈蘊文，握緊韁繩乖乖地沒動。
秦繼業站在巴魯身側，看到歲歲與朝諾一起出現，眼中閃過疑惑的表情。
“好你個朝諾。”
巴魯抹一把臉上的血水，抓著彎刀的左手抬起，斜指住朝諾的臉。
“你竟然把敵國公主帶到草原腹地，是何居心？”
“殿下別誤會。”朝諾的聲音和語氣都是淡淡的，“她是我的俘虜。”
“你少放屁。”巴魯冷哼，“既然是俘虜，為什么沒有捆綁？”
“一個小孩子而已，難道還能逃出我的掌心？”朝諾扯扯唇角，“更何況，她的大哥沈蘊川在我手上，她當然是對我言聽計從。”
聽到沈蘊川這個名字，在場的匈奴將士們都是面色大變。
沈蘊川這個草原煞星，可是匈奴人最為忌憚的。
尤其是，剛剛被沈蘊川的兩千人馬，打得屁滾尿流的巴魯座下眾人。
“他在哪兒？”
巴魯一臉不敢置信。
他幾萬人都沒抓住的沈蘊川，竟然讓朝諾抓到了。
朝諾抬抬下巴，一個手下打馬奔到前面。
將被圍在中間，騎坐著馬背上，被綁著兩手的沈蘊川拉出來。
手被綁著，沈蘊川的后背卻挺得筆直。
仿佛他根本不是俘虜，而是帶兵的大將。
懶洋洋的扯扯唇角，沈蘊川笑著向巴魯抬抬下巴。
“巴魯殿下，真是想不到，咱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沈將軍！”
“大哥！”
君潛和沈蘊文同時驚呼出聲。
沈蘊川轉過臉，向二人一笑。
“秦王殿下、蘊文，好久不見，你們兩個可都長高不少啊，改天咱們比劃比劃，看看你們的武藝有沒有長進。”
坐在沈蘊川身側馬背上，蒙著面巾，假扮成匈奴人的沈家軍副將，扯扯沈蘊川的馬韁。
“沈蘊川，你給我老實點！”
聽對方聲音有些耳熟，沈蘊文轉過臉，疑惑地打量那名副將一眼。
注意到沈蘊文的目光，副將抬起握成拳頭的右手，輕輕在胸口處扣了三扣。
這個動作，可是沈家軍表示敬意的動作。
注意到對方這個小動物，沈蘊文和君潛都是暗暗一驚。
難道……
想到一種可能，兩個少年人的視線，重新落在沈蘊川臉上。
“看什么看，是不是發現本將軍又變帥了？”
沈蘊川調侃一句，笑著向二人擠擠眼睛。
收到他的信號，君潛和沈蘊文立刻就確定自己的猜測——沈蘊川和朝諾他們一定是在演戲。
心頭松了口氣，君潛向沈蘊川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收到。
沈蘊文則回自家大哥一對白眼。
“臭美！”
草原人慕強，聽說朝諾抓住沈蘊川，不少匈奴將士都是好奇地圍攏過來。
“這就是沈蘊川，真的假的？”
“這么年輕啊！”
“三王子殿下，竟然把沈蘊川抓住了，真是厲害。”
……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巴魯心中頓時生起嫉妒。
“沈蘊川，你害我草原折損兵馬無數，我現在就把你的心挖出來獻給鷹神！”
歲歲看他要傷害自家大哥，皺起小眉毛想要阻止。
幾個假扮成匈奴人的沈家軍，紛紛護衛在沈蘊川面前。
半空中，人影閃過。
朝諾飛身跳下狼背，橫臂擋住巴魯。
“他是我的人，殿下還沒有處置的資格。”
“你這個賤奴也敢攔我？”巴魯頓怒，“滾開！”
朝諾藍眸瞇起，眼底浮上狼一般的陰戾。
足尖輕點，他提起膝蓋，狠狠一腳踢在巴魯腿上。
同時上前一步抓住他抓刀的右手，猛地用力一拉一摔。
撲通！
高大的身軀重重摔在草地上，巴魯錯愕地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寡言少語，總是任大家欺負的少年，會突然對他出手。
“你這個賤……”
不等他罵出那個“奴”字，朝諾的彎刀已經抵上他的嘴唇。
少年人的聲音，冷若白頭山多年不化的冰雪。
“我是天狼部少主朝諾，不是賤奴，誰再對我說出這兩個字，我就割了他的舌頭。”
忍辱負重這么多年，他忍夠了。
少年人握著刀柄的手，力道加重。
鋒利的刀刃割破嘴唇，血水淌出來。
齒間滿是血水的腥甜味，看出朝諾不是開玩笑。
巴魯吞了一口吐沫，硬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松開巴魯站起身，朝諾冷冷地掃一眼四周。
幾個想要沖過來保護巴魯的親衛，對上少年那雙狼一樣冷的藍眼睛，膽怯地后退幾步。
收刀回鞘，朝諾大步走過來。
從身上取出一盒傷藥，遞給那個被巴魯親衛鞭子抽傷臉的孩子。
“把這個涂到臉上，就不會留疤了。”
這個孩子的父親，原本是天狼部族的將軍。
天狼部族被可汗吞并之后，將軍和妻子都淪為奴隸，這孩子也成為奴隸。
注視著朝諾，孩子的眼睛里滿是崇拜的神情。
“謝謝少主。”
伸過手掌，朝諾輕輕拍拍孩子的肩膀。
“回去告訴你父親，幫我捉一只羊送到帳篷，晚上我要吃烤羊。”
孩子答應一聲，轉身帶著幾個同伴跑遠。
將彎刀收回刀鞘，朝諾的目光落在沈蘊文和君潛身上。
為了見他，君潛和沈蘊文冒著危險深入草原。
這份信任足以讓朝諾感動。
當著這么多人，不便說什么，朝諾注視二人片刻，轉身走向自己的狼騎，利落地跳上狼背。
“我們去面見可汗。”
“朝諾！”君潛急語出聲，“如果歲歲少一根頭發，別怕我對你不客氣。”
這一句，他可不光是演戲，也是提醒。
朝諾坐在狼背上轉過臉，目光深深地看他一眼。
“走！”
歲歲騎著老虎跟到朝諾身后，一對眼睛還在擔心地看著兩人的方向。
猜到小家伙的心思，沈蘊文遠遠向小家伙一笑。
“不用擔心，哥哥們沒事。”
歲歲點點頭，轉過小臉看向君潛。
對上小家伙的視線，君潛上前一步想要提醒她幾句。
“歲歲，你……”
“大騙子，不理你。”
皺著小鼻子向君潛輕哼一聲，歲歲小腳輕夾虎腹，跟到朝諾身后。
君潛：……
“殿下。”秦繼業沖過來，扶住巴魯，“這個朝諾肯定是去向可汗邀功的，您可不能讓他搶了先啊！”
巴魯冷哼一聲，急急跳下馬背。
“快點！”
跟著眾人一起，走向中心大帳。
沈蘊文側眸，看看君潛的表情。
看少年人表情深沉，沈蘊文只當他是因為歲歲的態度難過。
“歲歲就是小孩子心性，你別往心里去。”
“我怎么會和她計較這些？我是擔心她巴魯會為難她。”
君潛抬起臉，注視著前面那個小小的紅色身影，眼中目光深沉。
小家伙畢竟還小，心里想什么都會寫在臉上，性子又執拗直爽。
這里可是匈奴人的地方，虎狼之地，再加上秦繼業也在巴魯身邊出謀劃策，君潛是真的擔心小家伙穿幫。
比起自己的安危，此刻君潛更擔心的是歲歲。
很快，兩方人馬就來到中心大帳附近。
吩咐手下將君潛和沈蘊文帶去嚴加看守，巴魯急匆匆地搶在朝諾前面，帶著秦繼業一起走進可汗的大帳。
朝諾跳下狼背：“將俘虜帶下去，好好看守。”
“殿下放心，老奴會仔細安排。”老仆忙著答應，向幾個手下揮揮手，“把人先帶到殿下的大帳。”
“歲歲。”沈蘊川急忙提醒，“一切小心。”
向自家大哥點點頭，歲歲從虎背上跳下來，伸過小手拍拍虎背，示意大家伙等在外面。
她邁開小短腿，一臉好奇地跟在朝諾身后走進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