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商無漾家大堂門外的院子里正放著個厚實的炭盆。
而炭盆內燃燒的卻并不是木炭，而是圓柱形，形似蜂窩的黑煤。
好幾個蜂窩煤堆積在一起被燒得紅彤彤的，溫度也相當高，且沒有煤炭那樣大的味道。
商無漾坐在門內，蒼白的指尖端著一杯溫熱的茶不緊不慢的喝著。
他身下的椅子上墊著虎皮，身上裹著貂皮大氅，脖子上圍著新鮮出爐的圍巾，一頭墨發在肩后散開，在這場雪的襯托下，整個人都透著病態的破碎美感。
聽到腳步聲他抬眸看去，并不意外地看見了抱著秦晚晚過來的容止。
那一大一小身上都落了雪。
秦晚晚被放到地上就開始跺著腳丫子抖動，身上的雪刷刷的落下來。
容止則輕描淡寫地撫了下肩膀上的雪。
“坐。”
商無漾隨意的抬了下下巴。
容止在旁邊的椅子上端坐下來。
秦晚晚已經跑到商無漾那邊去了，撅著小屁股就往他懷里鉆。
她把自己小小的一只塞到了商無漾的大氅里頭，然后只從他領口處露出了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雙透亮的大眼睛靈動的轉著。
容止瞥了某個小胖崽一眼，目光落到了正在燃燒的蜂窩煤上。
商無漾聲音懶懶的介紹：“這是根據嗑嗑提出來的辦法制作的蜂窩煤，主要是用煤炭的殘渣，還有一些木屑木灰和黃泥之類的東西按比例混合到一起的。
麻煩點的是那個粘合劑，不過問題不大也弄出來了，現在這蜂窩煤已經燃燒了半個時辰，且味道沒那么大。”
不得不說蜂窩煤的優點很多，所用的材料都容易得到，煤炭的用量大大減少，且燃燒的時間夠長，溫度也夠，還沒那么大的味道。
當然，商無漾還是更喜歡高品質的無煙木炭。
容止聽完后，立馬明白這東西的出現在冬季對那些底層百姓代表了什么。
“你想怎么做？”
商無漾：“這東西我一個人把控不住，所以需要你幫忙。”
這東西的出現于民生肯定是有利的，是個能在民間獲取名聲的好機會。
任何一個當皇帝的，除了那些荒淫無度的廢物皇帝，誰不想在民間有個好名聲，誰不想眾望所歸呢？
但這東西出現在皇家之外的某個人，或者臣子身上，就容易遭小心眼的皇帝忌憚了。
再小心眼點的，自己的兒子被百姓追捧也會忌憚皇子。
天啟不是他的地盤，商無漾可不想給自己找些麻煩，所以這事情得找容止合作。
“晚晚需要功德。”
商無漾直接道：“這東西可以給她賺功德，所以必須做，但得由你牽頭在天啟把蜂窩煤賣出去，且價格不能過高，至于怎樣不讓你們這的皇帝忌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容止看向晚晚。
小姑娘乖巧地眨巴眼睛。
容止點頭：“可以，不過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他不相信商無漾這樣的商人會做虧本買賣。
商無漾捏捏秦晚晚腦袋上扎成小丸子的頭發。
“簡單，做蜂窩煤的煤渣材料從我這里購買，我那邊有三座煤礦，正愁那些煤渣沒地方放呢。”
容止：…………
有時候商無漾的富裕程度讓他都有點嫉妒了。
“成交。”
兩人商量了下合作細節后容止就離開了，他要回去寫信。
容止想過要不要將這件事交給太子去做，但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殷元離因為太子的身份本就被其他有野心的皇子妃子甚至他們身后的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要不是殷元離那身上詭異的運氣，恐怕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如果蜂窩煤的事情最后他得力的話，那原本在互相爭斗的其他皇子必定會將矛頭直指殷元離。
所以還是找皇帝吧，皇帝好忽悠。
此時的商家，商無漾把一匣子的金元寶遞給秦晚晚。
秦晚晚看著那些金元寶眼睛都變成了錢的樣子。
“好多亮晶晶的寶貝呀！”
“喜歡嗎？”
秦晚晚點頭。
商無漾很是隨意地塞到她手里。
“拿去，你不是擔心那些沒家的乞兒嗎？想辦法幫助他們去吧，不過你要自己想辦法，我只能在金錢上支持你。”
秦晚晚只是個三歲小孩，閱歷就擺在那，她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買東西給那些人吃。
抱著一箱子的金子，有點重。
轉身遞給狼牙拿著，秦晚晚倒騰著小短腿兒去自己的小房間。
“嗑嗑，我能做什么呀？”
嗑嗑：“那你覺得那些人最需要什么？”
秦晚晚歪著小腦袋瓜想了想。
“吃的，還有房子。”
她道：“那晚晚可以給他們買吃的，還買房子給他們住呀。”
嗑嗑：“不成，你不能一直給他們吃的，那會把他們養得太懶了，升米恩斗米仇，給得太多了他們習慣了不勞而獲，某天你不給了他們就會怨恨你為什么不一直幫下去。”
秦晚晚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怎么這樣壞呀。”
嗑嗑安慰小麒麟：“人心是最復雜的，你可以給他們幫助，但不能沒底線，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得讓他們自己憑本事賺吃的。”
“房子可以買，但也別買太好的，讓那些年紀小實在沒地方過冬的乞丐住進去，還有那些被丟棄的嬰兒，成年人有手有腳的自己賺錢。”
秦晚晚懵懵的很不解：“為什么要丟孩子呀？”
“重男輕女，那些生下來了看是女娃不想要的就丟了，還有的因為孩子身上存在某些殘疾，也有的實在養不起的。”
它沒告訴秦晚晚，有的地方會把剛出生的女嬰直接掐死或者丟水里溺死的。
小麒麟崽太小了，這些還不是她該知道的時候。
“崽，你的功德不僅能用來在商城買東西，還有更重要的作用。”
嗑嗑忽然嚴肅了起來。
秦晚晚眨巴大眼睛茫然看它。
“你自己先天不足知道的吧？”
秦晚晚點頭。
她是世間唯二的麒麟，在蛋里的時候就是因為先天不足差點破不了殼。
也因此爹爹才會到處找天才地寶，各種想辦法增強她的生命力。
為此不惜搶奪了好些神仙的寶貝，犯了眾怒才被天帝伯伯懲罰下凡歷劫的。
本來要經歷五世歷劫，但她爹的靈魂太強大，原本的設想是能一部分神魂去歷劫，另一部分沉睡。
他爹那個機靈鬼直接把神魂分成五份一次性投胎歷劫，卡了天道一個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