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大驚失色，努力嘗試著運轉體內靈力，卻是被一股強橫的力量壓制得施展不了。
陸正腳步輕點，整個人飄然來到對方的面前。
“足下跑什么？難不成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
中年修士瞪眼，心中驚疑道：“你到底是誰，榆縣的儒道文人，怎么可能有你這般的實力。”
他聽聞榆縣城隍也不過是三境神靈，而陸正展示出來的實力太強，連他都不是一合之敵，本地的城隍屬官怎么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
陸正開口道：“我從來沒說我是榆縣的文人，我是從安國來的。”
陸正頓了頓，又道：“當然這些不重要，你應該知曉那位野神的下落，將此地的事情說一說吧。”
中年修士眼眸閃爍，“安國文人？我們萬劍門與你們安國沒有什么恩怨，閣下何故揪著我不放？”
聽聞陸正是安國來的之后，中年修士反倒松了一口氣。
他此前擔心陸正是楚國的什么文官，遇到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而安國與楚國之間關系算不上好，想來這個安國文人也對楚國沒什么好印象，反而讓他看到了轉機。
“好奇而已。”陸正淡淡道，“畢竟遇到這樣的事情，很難不讓我好奇。”
中年修士不禁道：“我若如實告知，閣下能當作看不見？”
陸正搖頭道：“這不好說，得看你做了什么。”
中年修士聽得這番話，不免眉頭一皺，開始思慮起來。
陸正不緊不慢道：“可以給你點時間考慮，但陸某的耐心有限，若想著耍什么花招的話，不介意削了你的道行。”
中年修士臉色微變，他能感覺到陸正是有那個能力廢掉他的境界。
見此，中年修士只好道：“你要找的那個野神已經快死了，他被我吸了神力和氣運。”
“閣下是儒道文人，想來飽讀書籍。我為煉氣士一派，煉化那樣的野神對自身修行有益。”
陸正聞言好奇道：“這樣的事情我確實略知一二，不過你們煉氣士為了修行連神靈都煉化，不怕得罪了楚國？”
中年修士解釋道：“事情做得隱秘些，便不會有人發現，而且煉化一些野神沒有人在意……至于正神，則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至少我不敢去得罪那些正神。”
煉化楚國正神所得的好處更多，但中年修士自知自身本事，沒有去打那些正神的主意。
但他不這么做，不代表其他煉氣士不會如此行事。
在楚國境內，每年總有一些正神分神和低品官吏意外亡故或失蹤，其中兇手多是煉氣士而非妖鬼。
當然，每年被楚國朝堂通緝捉捕的修士亦不在少數。
而在楚國官府，同樣不乏煉氣士存在。
所以楚國與煉氣士的關系很復雜，想要打壓煉氣士一脈，以此杜絕后患根本做不到。
中年修士幽幽道：“我修煉到了瓶頸，無法憑借自身天賦突破到元嬰四境，故而才離開宗門，想方設法奪取野神的氣運力量……”
若非自身天賦有限，中年修士也不會冒險出來做這樣的事情。
陸正不禁打量了中年修士一番，“你的年紀不過中年，這般歲數修到三境巔峰，已經算是天資不錯了，修行何需急于一時。”
中年修士無奈道：“我輩修行中人亦會如凡人般衰老，若不能在壯年或更早的年歲突破境界延壽，到了老年經脈枯朽，更難以突破了。”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這么急著突破之事，就是怕自己年紀大了衰老，變得力不從心。
中年修士頓了頓，又道：“當然你們儒道文人是例外。”
儒道文人修行的是自身才學，人年紀越大，文氣積累得越多，不會有什么衰弱的說法。
或許一個儒道文人前一天還是七老八十、行將就木的樣子，第二天卻有可能突然領悟，文氣大漲突破境界，白發復青絲。
換作其他修行中人，到了衰老瀕死的地步，那只能等著合上棺材板了。
“原來如此。”陸正微微點頭，又有點不理解道，“這和你們修繕神廟有什么關系？”
中年修士說道：“那位野神一死，大灣莊的神像就沒了靈性，遲早被官府察覺，所以我想讓我的父親替代那位野神的位置。”
陸正聞言眼眸一瞇，沒想到這個人還想得真長遠。
陸正說道：“你的父親只是個凡人吧？”
凡人若想成神，沒有朝堂的冊封幾乎是不可能。
除非凡人有大功德，受到諸多百姓的愛戴，萬千百姓自愿供奉香火，方可使之沾染神性，化作一位野神。
但以那位張地主的名聲，即便在大灣莊都不一定受全部的村民敬重，哪里能得到足夠多的香火念力，使自身化作神靈。
中年修士低聲道：“我有辦法。”
陸正來了好奇，“說說。”
中年修士解釋道：“我以靈丹穩固凝聚父親的魂魄，待其死后施法將其魂魄依附于廟中神像，使百姓祭拜取香火念力修行，久而久之，父親就可走上神道一途……”
陸正眉頭微挑，原來修繕神廟是為了這番布置？
陸正忍不住道：“你說你帶靈丹回來給你父親延壽續命，合著是這么一個法子？”
中年修士表情不變道：“以凡人之魂成就神靈，怎么不算延壽？”
“你父親知曉？”陸正問道。
中年修士說道：“父親自然知曉，不然我如何能說動他帶頭去布置神廟。”
他的父親一向敬神畏神，若非他一番好言相勸，甚至還把抓到的野神展示了一下，此事還不好施行。
陸正嘖嘖稱奇，“你們這一家子……你有多大把握成功？”
中年修士回道：“宗門所傳秘術，至少七成把握。”
為了此事，中年修士做了不少布置，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陸正，打亂了他的計劃。
“七成？”
陸正心思轉動，成神可不易，這么高的把握，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不會小。
陸正琢磨一番，問道：“你這么做，付出的東西不會少吧？僅為了煉化這么一位野神，你能有什么賺的？這其中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聽聞此言，中年修士閃過一絲不自然。
陸正敏銳感知到對方的情緒變化，開口道：“還不和盤托出？”
中年修士道：“我只是對付一位楚國的野神，閣下當真要管這么多？”
陸正淡淡道：“足下可讀過儒道經典？”
“看過一些。”中年修士回道。
陸正微笑道：“既然看過，那想來也知曉其中的一些道理，我輩讀書人一向喜歡伸張正義，而且好奇求教心很重，當然在某些人看來是多管閑事。”
陸正頓了頓，又道：“這就是陸某的修行之道，即便你不認同，但希望能夠理解一二。”
中年修士無奈道：“此涉及宗門秘辛，恕我無可奉告。”
“這樣么。”陸正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陸某也不好強行窺視你們宗門的秘辛。我再問幾個問題，當然你可以選擇不答。”
中年修士聞言反而感到一絲不對勁。
陸正轉而目光灼灼盯著中年修士，有浩然正氣直接籠罩住兩人。
陸正不緊不慢道：“此事縱然瞞過了官府，你的父親成了神，當真有好下場？”
中年修士被氣勢所迫，想要出言說些什么，但話到了嘴邊，卻根本說不出來，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而他嘗試穩固心神都做不到，無法保持平靜以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
陸正轉而又道：“村中的百姓應該會遭殃吧？畢竟讓一個凡人成神，這香火少了可不行。他們會怎么樣？會死？”
中年修士眼神不免起了變化。
即便他什么都沒有說，在這樣的氣勢下，他的神情已經出賣了自己。
陸正皺眉道：“會死？整個大灣莊的百姓都死了，那以后哪里來的香火，豈能不引起官府的關注……所以，你讓你父親成神也是個幌子？”
中年修士臉色再也難以繃住，他沒料到陸正居然靠推測都能想到這么多，自己想要隱瞞什么都做不到。
見此情況，陸正不禁搖頭，這個煉氣士連自己的父親都算計，當真是沒人性。
陸正說道：“足下之言行，實在讓我難以接受。你所謂的宗門秘辛，恐怕也非真實吧，拿這等修行方式當秘辛的宗門，和邪門歪道有什么區別。”
陸正懶得和此人打什么啞迷，直接動手搜身。
結果找尋了好一陣，都不見有相關內容的功法典籍。
中年修士幽幽道：“方法在我的腦子里，你是找不到的，我不過取一些楚人性命，對你而言無益無害。你要真想要什么，我可以給你靈石丹藥。大家皆為修行中人，只是一些凡人的性命，何必那么在意。”
陸正淡淡道：“那些凡人之中，還有你們張家人。”
中年修士道：“修士若不斬斷凡念，如何一心修行，成就自我？”
他如果真被世俗之事牽繞，哪里能修行到如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