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差人的回答，陸正內心復雜，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說，這還真是讓他長見識了。
沒想到楚國的神靈為了謀取香火，連醫者都要打壓，簡直聞所未聞。
他之前翻閱關于楚國的書籍，這樣的事并沒有記載，難不成都習以為常了？
陸正細細回想起來，之前在榆縣縣城走了幾條街道，似乎還真沒有看見什么醫館。
陸正看向村民，詢問道：“你們得了病，難道去求神就能好？”
村民盯著陸正，“你這個年輕人什么都不懂，你們是哪里來的人?。俊?/p>
村民一臉驚疑地看著陸正，連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這個人怎么什么都不懂。
陸正微笑道：“我是從安國來的，不是楚國人，沒見過多少世面，所以好奇打聽一下?！?/p>
“哦，安國人吶，這個我倒聽說過?！贝迕窕腥稽c頭，反而奇怪道，“你們那的人生了病，難道不拜神嗎？”
陸正開口解釋道：“我們安國沒有幾個神靈，不像楚國有那么多神廟，若是普通人生了病，便需要花錢找人治?！?/p>
“你們那里居然沒神？”村民驚訝道，“那你們還真可憐，人的本事哪里比神大？我們若是有病，便去神廟里求一求神，取點香灰回家兌水喝了就行?！?/p>
陸正問道：“能治好身體？”
村民笑瞇瞇道：“小毛病是能治的，連這樣都治不好的病，那就是自己的命，神也幫不了……當然，你求神得心誠，不然得來的香灰沒有用?！?/p>
村民不緊不慢說著自己的經驗之談。
這不只是他的經驗，還是祖祖輩輩的經驗。
村中不乏有人會懂些草藥之理，但也不如神廟里得來的一小撮香灰有作用。
而神廟里的香火有用，多少也只是因為沾染有一絲神性。
但久而久之，在普通百姓眼里，求神治病是常態，神靈賜予之物是最好的藥。
而如果連神靈都不能讓你的病消除，便是自己的命該如此。
聽到村民的講述，陸正心中情緒莫名。
陸正詢問旁邊的差人，“楚人大抵如此？”
差人沒由來感到不安，小聲說道：“大抵如此?！?/p>
別說這些最底層的百姓，哪怕是大戶人家也喜歡去求神保健康。
至于神靈們能不能真的庇佑人身體康健，那就很難說了。
“明白了。”陸正微微點頭。
他又看向村民，詢問道：“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村民見陸正如此堅持，反而來了好奇，“你要怎么看？”
陸正道：“把手給我就行?！?/p>
“哦……”
村民依言照做，把手伸到陸正面前。
陸正伸手把脈，先是望聞問切，都不用神識探查，他就確定了情況。
之后再動用神識，發現了村民體內的病狀。
“是一種鼠疫，還不是普通的鼠疫?！?/p>
陸正幽幽開口，語氣有點冰冷。
鼠疫本就不同尋常，還帶有神道氣息，不是誰都能解。
別說普通醫者不行，道行不高的修行者如果染上這病，都難以清除。
村民撓了撓頭，沒有聽懂，“鼠什么？和老鼠有關？那挺正常的，我們這里老鼠本來就多。我說我最近怎么身體不利索，改明兒再去廟里拜拜，求一點香灰?！?/p>
眼前的村民根本不知曉鼠疫的嚴重性，并不以為然，認為和常見老鼠有關，所以沒什么大不了。
被捆綁的鼠妖小聲道：“小毛病，讓我來治吧……”
差人聽了臉都黑了，這還小毛病，要是傳播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難，而且這不是一般的鼠疫。
要不是怕沒了鼠妖消除不了鼠疫，差人現在都想把這只鼠妖給剁了。
差人將鼠妖提溜到一旁，沉聲問道：“你到底給多少人下了疫？”
鼠妖小聲道：“就這么一個村，放心，死不了人，只要治療及時……”
鼠妖知曉這些普通人的身體狀況，所以放出去的疫毒不那么致命。
而且他也管不了其它村子，自然懶得給外面的村民種下鼠疫。
村民見到去旁邊嘀嘀咕咕的兩人，不禁道：“他們兩個看起來像本地的啊?！?/p>
陸正解釋道：“一個差人，一個是罪犯。”
村民眼眸微瞇，咂巴嘴道：“官差？嘿，我這眼神不太好使，難怪瞅他那身衣服，像個戲班子似的花花綠綠，原來是差爺?！?/p>
陸正輕聲道：“老伯你先歇著，等一下給你治病。”
“你真要給我治病？”
村民一臉驚奇，他從來沒聽說一個普通人能給人治病，治病救人那不都是神該干的事，難不成安國來的人不一樣？
陸正見狀心里有點無奈，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百姓愚昧，有時候問題不在于百姓。
而是上位者使百姓愚昧，這樣才能更好奴役百姓。
陸正走到差人的面前，開口道：“他們的疫病我可以治，你去召集村民……”
差人聞言心中驚訝，沒料到居然陸正有能力治蘊含神性力量的疫病，這可不一般。
鼠妖不禁道：“我也會啊，讓我來吧，不用麻煩你們?！?/p>
見此情況，鼠妖想要爭取一個機會。
本來就是他下的疫，讓他去解也費不了多少事。
“你可閉嘴吧！”
差人額頭青筋鼓起，都想把刀塞這妖怪嘴里。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若非鼠妖何來此事。
讓對方去解毒，誰知道這只鼠妖會不會種下更難醫治的疫毒。
陸正看向鼠妖，眼神冰冷如刀。
鼠妖頓時如墜冰窟，愣是不敢再說半個字，因為他從陸正的眼里感受到了殺意。
陸正讓青婉看守鼠妖，然后讓差人去召集村中百姓。
青婉樂呵呵接了任務，一手牽著繩子，閃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鼠妖。
差人則是招呼村民，又拿出一塊金光閃爍的牌子亮了亮，表明自己是城隍座下的官差。
這些百姓一聽說是城隍的人，一個個滿懷敬畏，不敢造次。
得知有人來給他們治病，便以為是城隍爺的恩澤，皆是興沖沖挨家挨戶去叫人。
陸正倒不在意這些村民把他當作什么人，只要能配合問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