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個呼吸之后,田園小院再一次浮現在陸正的眼前。
還是之前見過的院子,但明顯感覺到很大的不同,多了濃郁的生機和真實感,草木長得更好,郁郁蔥蔥。
陸正迫不及待走入院子,伸手摘了一枚紅彤彤的桃子。
桃子入口,汁水甘甜,完全變成了真桃,吃下去還有飽腹感。
他一邊吃桃,一邊去到房屋處。
青石觸感質地堅硬,已經成了真的青石。
用手指捏取一小塊石子,還能將其粉碎成石渣,不會化作靈氣消散。
再入房間查看,其中一間房里居然還多了些物品。
有一面墻多了一排書架,架子上放有不少書籍,都是他曾看過的書,直接具現出來。
這些書籍之中,不乏前世的所學。
以后要是陸正想要回憶什么知識,來這里翻書會更加方便。
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張桌臺,臺上放著一張古琴。
陸正走過去輕撫琴弦,琴聲悅耳動聽。
是一張真琴,還帶有靈韻之氣,并非凡品。
青婉也好奇撥了撥琴弦,抬頭看向陸正,詢問道:“陸正,你還會彈琴???”
“不會……”
他腦子里面的確裝著一些曲子,但自己還真不會彈這樣的古琴。
要是給他一根笛子,興許還能吹個幾首。
陸正又仔細觀察一番,發現除去那幾只鳥雀,原本的畫物都變成了真實之物。
這樣也證明了,有血有肉的普通動物,比普通植物更難畫為真實。
“真是神奇啊……”陸正忍不住感嘆道。
沒想到自己添了一篇文章,能讓這幅田園畫作發生這么大的變化。
好文章寫成的文寶,效果就是好。
青婉走在菜地里,新奇不已,還種了幾棵豌豆。
見豌豆順利發芽生長,頓時十分欣喜。
“以后,我們是不是可以住在這里了!”
青婉眼睛閃閃發光。
這里還真成為一處移動的居所。
現在小院看起來普通,不過能出現在這片空間,那怎么也會變得不凡。
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陸正道:“我的身體還不能進入這里,以后你幫我打理這里吧。”
他的境界還不夠,只是魂魄能來到這片地方。
“沒問題!”
青婉拍著胸口,重重點頭保證,“你累了,去休息吧,我去搬那些東西!”
見青婉精神頭十足,陸正笑道:“好,你慢慢忙,有事喊我一聲就行?!?/p>
陸正的魂魄隱去,意識歸于外界。
忙忙碌碌一天,剛才又寫了一篇文寶,陸正心神疲倦,很快睡了過去。
青婉在文宮外,指揮著豆兵們搬運東西。
將那些物品都分門別類放好。
忙了好一陣,終于將所有東西都放去了房間。
這一片空間,頓時干凈了很多。
“呼,終于干完啦!”
青婉溜達回院子,找樹上的鳥雀說話。
然而她發現這些鳥兒有些笨,還不如外面的普通鳥兒聰明,根本無法交流,便回去了屋子。
來到書房,青婉撥弄了幾下琴弦,感覺十分有趣。
又怕吵到了陸正,玩了幾下就沒有玩了。
走到書架邊,青婉仰著小腦袋,看向架子上的那些書籍。
“咦,高等數學?是算學書?陸正算學那么厲害,我看了這些書,是不是也能一樣厲害,連那些大人物都會來請教我!”
青婉一陣幻想,興沖沖取下一本,然后打開翻看。
過了片刻,她皺著小臉,把書放回了書架。
看不懂的字就算了,明明能看懂的字,湊一起就不知道說的是什么了,比那些圣賢書都還難懂。
“我是小人兒,還是看小學數學吧……”
青婉又小心翼翼取了另一本書。
……
清晨,天色未亮。
陸正已經有了自己的習慣,早早醒了過來。
去到文宮一看,發現青婉被一本書蓋著,還在蒙頭呼呼大睡。
陸正瞧了瞧,是一本數學書,也不知道青婉看懂了么。
見青婉將這里收拾得很好,陸正又轉而離開。
坐于床榻上,陸正念頭一動,嘗試將古琴拿了出來。
“還真能拿出來啊……”
陸正輕輕撥弄琴弦,君子六藝,樂之一道,自己多少還是懂點,只是不曾彈奏這樣的琴。
過了片刻,陸正終于是找到點竅門,輕輕彈奏了一番。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又很快有叩門聲。
“陸兄,你醒了啊,方便我進來嗎?”張勃說道。
“請進,門沒鎖?!标懻馈?/p>
張勃樂呵呵進屋,“剛才早起看了會兒書,隱約聽到一點琴聲,出來發現是從陸兄這里傳來的,所以來看看?!?/p>
陸正道:“打擾到你了?”
張勃擺手道:“沒,只是聽著琴曲陌生,沒想到陸兄還會彈琴,真是樣樣精通啊?!?/p>
陸正不禁笑道:“張兄能聽出來曲子陌生,那說明是懂音樂的。我這彈得可不怎么樣,哪里能說是樣樣精通?!?/p>
“陸兄樣樣學,樣樣會,那已經不得了了。”張勃道,“我倒是想多學點,都沒有那個時間和天賦呢。”
能聽懂曲子,和能學會彈奏曲子,那是兩碼事。
張勃以前忙于學業,偶爾聽曲放松,但可不會花費時間和精力去學習精通。
張勃又看向陸正腿上的古琴,目光微動,“這張琴,很有靈氣啊,陸正哪里買來的?價格肯定不低吧?!?/p>
“這……”陸正笑道,“我說是我自己變出來的,你信嗎?”
張勃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我信!”
儒道文人,可以用自身的文氣,顯化出來一些特別的文器。
但那樣的手段,并非一般文人能做到。
“我能看看這張琴嗎?”張勃問道。
“可以?!标懻龑⑶龠f給張勃。
張勃小心拿過琴,確實感受到琴中有類似于陸正身上的浩然正氣氣息。
他心中驚詫,一般而言,文人凝聚出來的文器,都是自己常用或擅長的物件。
陸正不善琴,卻能變出來這一張真實的琴,倒是相當罕見。
只能說明陸正在樂之一道,也是極有天賦的。
張勃不免內心感慨,一個人要是在某方面比你優秀,你或許會心生嫉妒,但一個人要是各方面都比你好太多,那你甚至都生不出妒忌之心,只能仰望之。
張勃將琴還給了陸正,說道:“陸兄剛才所彈之曲,能否再奏一遍?”
陸正微笑道:“可以,不過要是彈奏得不好,莫要笑話我。”
陸正轉而收斂心神,纖長的手指輕撫琴弦,琴聲傳蕩開去。
其聲幽幽,帶有一絲化不開的哀,觸動人的內心深處。
張勃聽完此曲,心中莫名難受,久久不平復。
“此何曲?”張勃低聲詢問道。
“神話?!标懻鸬?。
“神話……”張勃喃喃重復了一遍,“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陸兄哪里聽來的曲子?”
陸正道:“以前聽人唱的?!?/p>
“唱的?”張勃頓時更加好奇,“怎么唱的?”
陸正說道:“言語有些直白,恐張兄不喜。”
“無妨,我想聽聽?!睆埐B忙道。
陸正便一邊撫琴,一邊輕聲而歌。
張勃聽得眉頭微皺,他還真沒聽過這般的歌曲,言語直白,又感染人心,讓他都忍不住在心中附和哼唱。
外面,鄭玉愣愣站在那里,聽完了一整首歌。
好一會兒,鄭玉背著手默默離開。
現在的年輕人啊,這么大膽的啊,都改唱這樣的曲了?
鄭玉心道他年輕的時候要是會唱這種曲兒,只怕洪州城的那些大家閨秀,都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跟來的幾個侍女,還端著熱水等物,見自家老爺離開,幾人不敢進屋,也跟著離開。
陸正看向張勃,詢問道:“如何?”
張勃思索道:“很好聽,就是詞確實很白……陸兄覺得如何?”
陸正道:“可能過于直白,但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都各有人好。況且,我曾聽聞一些夷族的曲兒,還更為露骨,上不得臺面,但也不妨礙他們喜歡……食色,性也。這樣的曲子,即便上不了鄭重正式的場合,但平時聽聽唱唱,未必不可?!?/p>
怎么說這首曲兒也是在歌頌愛情,立意很好,比之一些青樓里彈唱的曲子要好很多。
“此言有理?!睆埐唤J同陸正的說法。
……
鄭玉踱步回到了飯廳。
鄭老夫人見鄭玉回來,問道:“你不是去喊兩位公子過來用早膳么,怎么一個人回來了?”
鄭玉回過神來,道:“哦,他們兩個年輕人還在聊事,等會兒去喊他們……我剛聽了一個新曲,夫人要不要聽聽?”
“什么?”鄭老夫人好奇道。
鄭玉干咳一聲,然后將剛才聽到的歌曲唱了出來。
鄭老夫人聽得臉色發燙,連忙道:“別唱了,你個老不羞的,從哪里聽來的曲兒,這里還有下人呢!”
鄭玉呵呵直樂,“從陸小老弟那里聽來的!人家年輕人唱得?我唱不得?這曲兒好啊,我就覺得很好……哎,是我嗓子不好,唱得難聽。你們幾個剛才也聽了,誰來唱兩句,唱得好有賞?!?/p>
鄭玉看向跟回來的幾個侍女,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鄭老夫人一陣頭大,合著跟幾個年輕人聊上幾句,還真人老心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