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贊的尸體還在原處,眉心出現的傷口,只有紅色的一點。
柳輕煙想起昨日楊玨擊殺他的情景。
不禁好奇心起。
隨手拔出舒無艷手中的橫刀。
對著宮贊的傷口劃開,發現他的頭骨之中嵌著一枚血糊拉赤的彈丸。
“把它摳出來!”柳輕煙吩咐一個典衛。
典衛抽出一把匕首,上前在宮贊的頭骨上,挖了幾下,將彈丸取了下來,拿著衣袖擦去了血跡,對柳輕煙道:“公主,好像是鉛。”
舒無艷驚訝的道:“一枚鉛丸把人給打死了?是用彈弓打的嗎?”
“什么彈弓能把鉛丸打進人的頭骨?”一名典衛道。
另一名典衛道:“會不會是暗器高手?”
舒無艷搖頭道:“我所知道的暗器高手,沒有使用鉛丸作為暗器的?!?/p>
柳輕煙兩指捏著鉛丸,不禁陷入了沉思。
人的頭骨堅硬,鉛丸都變形了,但小小一枚鉛丸,打進人的頭骨,還是讓柳輕煙內心受到巨大的震動。
楊玨手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神物?
柳輕煙現在有些后悔,剛才應該問一問對方的姓名。
手中既有如此神兵,如果用于裝備軍隊,武朝以后就不會受吐蕃的窩囊氣了!
“記住,我們并不知道宮贊死了!”柳輕煙收起鉛丸,說道。
舒無艷等人都能明白事關重大,于是齊齊叉手:“是!”
接著,柳輕煙忍著身下的劇痛,騎上楊玨留下的棗紅馬。
帶著舒無艷等人,尋找出路,快速的離開黑山林。
……
四方賓館,吐蕃館。
宮贊的尸體被抬了進來,擺在大廳之上。
跟隨宮贊狩獵的一群護衛,齊齊跪在地上,向這次使團的正使論莽布請罪。
論莽布盯著宮贊血肉模糊的尸體,表情陰晴不定:“赤桑,到底怎么回事?”
“我等找到王子的時候,發現兩頭豺狼正在啃食王子的尸身……”作為吐蕃的將領,也是宮贊從小玩到大的親信,赤桑泣不成聲。
“王子天生神勇,豈能連兩只豺狼都搏不過?”
“想必豺狼啃食之時,王子已經死了。”赤桑跪著走到宮贊尸身旁邊,指著眉心的位置道,“次相請看,此處分明是被利器劃開的,頭骨好像也被什么擊出了一個洞?!?/p>
論莽布緊緊盯著,眼眶微微一縮:“是被重箭所創嗎?”
“應該如此。兇手怕箭頭會留下信息,又將射殺王子的箭頭又挖走了!”
“昨日王子是跟武朝的昭陽公主一起進山狩獵的吧?”
赤桑猛地一震,抬頭看向論莽布:“次相是說……昭陽公主?可是……不可能?。 ?/p>
“有什么不可能?”
“次相,”赤桑起身,湊近論莽布,“狩獵比試之前,王子給昭陽公主喝了一壺摻有荼吉尼香的青稞酒?!?/p>
荼吉尼香是吐蕃的一種情藥,而且專門針對女性,在酒氣的激發下,威力更為霸道。
能在短時間之內,使人渾身酸軟,并且在其內心種下一枚欲望的火種,越燒越旺,只有與男人交合,才能中和藥性。
昭陽公主如果真的中了此藥,絕無可能殺死宮贊。
“如果王子已經和昭陽公主交合了呢?”論莽布扭頭看向赤桑,“那時昭陽公主恢復了體力,是不是有可能殺死王子?”
武朝數得上號的武將沒有幾個。
柳輕煙算是一個。
雖然宮贊在吐蕃也有勇士之稱,但柳輕煙祛除藥性之后,惱羞成怒。
就算體力尚未完全恢復,趁著宮贊不備,也有可能痛下殺手。
論莽布目光灼灼的盯著赤桑:“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王子是什么時間喪命的,從昨天到今天,一天的時間都過去了,怎么能肯定昭陽公主不會報復?”
“豈有此理?!”赤桑不禁握住腰間彎刀的刀柄,“軟弱無能的漢人王朝,王子能夠寵幸他們的公主,那是他們的榮幸,他們竟敢謀害王子??!”
看到赤桑憤怒的反應,論莽布很是滿意,淡淡的道:“赤桑將軍,稍安勿躁,等老夫進宮見過了武朝女皇,咱們再做打算?!?/p>
“末將陪您一起去!”
“那再好不過了。”
……
柳輕煙剛剛回家躺平。
就被武皇一道圣諭宣進宮去。
踏入御書房,她就見到了論莽布和赤桑。
而且赤桑腰間懸著吐蕃彎刀。
帶刀面圣,已經狂到沒邊了。
武皇也不得不吩咐御前侍衛,列在御書房兩邊,以防不測。
柳輕煙上前道:“兒臣參見母皇!”
“平身!”
武皇抬手讓柳輕煙起來,問道:“昭陽,昨日你可有與吐蕃王子黑山林狩獵?”
“是?!?/p>
“吐蕃王子死了,你可知道嗎?”
柳輕煙知道宮贊之死,事關重大,答道:“兒臣不知。”
“撒謊!”
赤桑怒斥:“王子與你一同狩獵,他死了,你豈會不知?”說罷,他抽出了彎刀。
兩邊的侍衛見狀,也都紛紛拔出腰間橫刀。
論莽布眼見對方人多勢眾,輕輕攔住赤桑,讓其收刀入鞘。
柳輕煙既然喝下了荼吉尼香混合的青稞酒,不與男人交合,便無法解其毒。
就算不欲火焚身而死,人的精神也會變得癲狂。
可現在柳輕煙好好的,說明她一定跟男人交合過。
而據他所知,黑山林一帶杳無人煙,除了宮贊,當時又有誰能接近她?
論莽布有理由相信,當時與柳輕煙交合之人就是宮贊,只不過下毒之事太過惡劣和猥瑣,論莽布不便言說。
否則吐蕃便不占理了。
“昭陽公主,既然你和宮贊王子一同狩獵,為什么你先回城了?”論莽布咄咄逼人的質問。
柳輕煙鎮定自若:“我與宮贊王子為了追逐獵物,走散了,我找了他一個晚上,到今日才回城,我以為他已經事先回城了,誰知他竟然死了!”
“當時黑山林除了宮贊王子的護衛和你的隨從,可還有其他人嗎?”論莽布冷冷的質問。
“黑山林綿延一片,有沒有其他人出現,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宮贊王子是被人拿箭射殺的,他神勇無敵,哪怕山中還有獵戶,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射殺他?!?/p>
論莽布緊緊盯著柳輕煙,似乎想從她的臉上得出結論似的,“而我素聞武朝六公主,弓馬嫻熟,黑山林之中,除了你,只怕沒人能傷到我家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