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瑣男人拿了銀子飛速溜了,那媽媽上下打量著沈卿語,跟著她的小丫頭將人攙扶了起來。
“你走吧。”媽媽的聲音像是沙漠里的雨、夏日的冷風,帶著突如其來的出乎意料,讓沈卿語錯愕,甚至不解。
“今日的事,你若敢說出去半句,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他們能綁你一次,就能綁你第二次!”媽媽的聲音里帶上了威脅,一雙渾濁的眸子忽地凌厲起來。
沈卿語的嘴巴被堵了破布,只能點頭。
一個粗壯的婆子一臉煞氣地拎著她往外走,道:“走,去換衣裳!”
這可是妓院的后門,讓她就這么出去了,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沈卿語不愿,這衣裳是宋瑤竹借她的。這些人就這樣輕易地將她放走,說不得為的就是她身上的衣裳。萬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宋瑤竹還不知道要面臨什么!
但她根本無力和粗壯的婆子對抗,三兩下就被婆子扒了外衣。
她的狐裘已經被抓她的男人扒了,那狐裘就價值不菲,如今又被人扒了外衣,沈卿語羞愧難當。
婆子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件灰撲撲的衣服扔給沈卿語。那舊衣不知道是哪個妓女不要的,皺皺巴巴就算了,上面還有股難聞的味道。
但她不穿就會凍死在外面,只得套上。
“婆子我警告你,今日的事情你敢說出去,可就別想要自己的名聲了!你的衣服都在我們手里呢!”
沈卿語一驚,這衣裳果真是個不知道何時會爆的炸藥!
她猛然暴起撲向婆子,搶過衣裳扔進屋子里的炭盆里,婆子大叫一聲:“哎喲!我的親娘啊!你簡直暴殄天物!這么好的料子你怎么能燒了呢!”
哪怕婆子救得及時,那衣裳還是被燙出個大窟窿,毀了品相。
媽媽聽到動靜,搖著帕子走了進來,看到那燙壞了的衣裳,不悅地“嘖”了一聲。
“我都放你走了,你還不放心?本想收你個衣裳做抵押,也不至于我做了賠本買賣!”
沈卿語強作鎮定道:“這衣裳是友人借我的,我不能毀了她的名譽。媽媽肯放我,我很是感激,定不會讓媽媽賠本。我一定雙倍報答您!”
媽媽嗤笑一聲,眼神一凜道:“還不快滾,你再待一盞茶,接不接客可不是你的嘴說了算,得看外面的那些嘴!”
沈卿語沖媽媽行了一禮,被小丫鬟帶著匆匆從后門出去。
婆子一臉惋惜地抱著那衣裳,“浪費啊!浪費啊!您今晚還白搭上了七十五兩銀子啊!”
媽媽神情微冷,道:“便是沒有毀掉,這料子你敢穿出去嗎?”
“婆子我改改,做成小衣穿里頭也行啊!”
“都燒了吧。”媽媽看著窗外的燈光頗為惆悵道。
婆子很是不舍,“媽媽什么時候這么心軟了?”
聽到這話,媽媽的臉上又被譏諷的神情取代,冷漠道:“都做這一行了,老娘我一年來沒見過上千的女人,也見過上百個女人在我面前要死要活,最后還不是被調教得乖乖巧巧,讓對著誰張腿就對著誰張腿?”
“不過是有些人惹不起罷了。”
這料子是貢品,能穿得起的都是皇親貴族。那女子又生的絕美,光是仰頭看她那楚楚動人的模樣,她一個見慣了美人的媽媽都被驚艷到,更不要說那些男人們了。
她雖然是個鴇子,卻不是個傻子,可不想卷入權貴們的后宅爭斗之中成為對方泄憤的對象。
“燈太亮了。”
宋瑤竹看著雍王府的大門,抬步往前走。門房詫異地攔住她,“逍遙王妃,您大晚上過來是有什么急事嗎?”
“你去告訴雍王妃,本妃過來替她教訓一個人。”
門房愣了愣,但還是讓人去稟報雍王妃翟氏,很快翟氏身邊的一個嬤嬤親自過來領著她進門。
那婆子一臉嚴肅相,不茍言笑,徑自將她引進了趙瑛娥在的院子。
此時趙瑛娥正在院子里生氣,“那賤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將王爺叫走!”
“側妃莫氣,王爺是向著您的,那個翟氏死板無趣,又不通情達理,王爺才不會喜歡他呢!”
小丫鬟安撫著趙瑛娥,好還沒說完,門就被嬤嬤一把推開。
“側妃,你身邊的丫鬟實在不知禮數,竟然妄議主子!”嬤嬤上前一步,拽住那丫鬟的手將她往外面拖,“按府規,需仗十五以儆效尤!”
趙瑛娥怒道:“大膽刁奴!你未經通報敢進我的院子打我的人嗎!”
趙瑛娥今日在梨園就受了氣,原因是她的丫鬟和翟氏的丫鬟站在一起,翟氏的丫鬟要出去,被她的丫鬟絆了一腳摔在墻上斷了一只手臂。翟氏便罰了她的丫鬟三個月的月例。
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就是咽不下被翟氏壓一頭的氣!
因而在梨園看到宋瑤竹的時候,她便更加生氣!若不是她占了自己逍遙王妃的位置,那她就會嫁給謝離危,成為正妃!而不是處處被人壓一頭的側妃!
再加上上次翟氏大婚,宋瑤竹逃了,她心里就窩著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和宋瑤竹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宋瑤竹不對自己下手,那是她沒有靠山!自己得在她有能力之前就將她摁死!
所以,她讓身邊的人安排綁架宋瑤竹,將她賣到窯子里去!
哈哈哈,堂堂逍遙王妃,哪怕被人救了,還是從那個地方被救出來,也沒臉活了吧!
因而她看到宋瑤竹一臉殺氣地出現在門口時,她吃驚萬分。
她竟然又失敗了嗎!宋瑤竹的命就這么好嗎!
“你怎么進來的!”趙瑛娥驚懼道,立馬對外面呼喚:“來人!給我來人!”
但翟氏身邊的嬤嬤卻冷聲道:“王妃找側妃有事商議,你們不可打攪。”
她說完,宋瑤竹帶來的粗使婆子個個兇神惡煞叉著腰瞪著她們,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子。
翟氏身邊的嬤嬤滿意極了,天知道她家小姐受了這趙氏多少窩囊氣!偏偏小姐又是個有道德的人,背地里被陰了不知道多少次,只能忍氣吞聲。
小姐說,對付人只能用明謀,不可使陰損的手段,會報應到子孫身上。可再讓趙氏這樣囂張下去,只怕她的小姐沒有子孫!
因而,她擅自做主叫人將王爺從趙氏這里支開,帶著宋瑤竹進來。
逍遙王妃說了,她只是來找上次婚禮時落下的衣裳的。
合情合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