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星河眼神發虛，不由自主地向異域少女走去。

    “師父？”王嘉一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

    展星河晃了一晃，眼前的少女消失了。

    他警惕起來，在這昏暗陰冷的地下，空氣很稀薄。這樣被迷住心神，又不是個別現象，一定是因為某種副本設定。

    是什么呢？聲音？

    可是一直沒有聽到什么異響。

    那只黑貓？

    可在這院落中并沒有看見過黑貓。

    那么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空氣了。

    頂部濃重的砂石卷在氣流之中，幾乎要把地下這座無妄城完全遮蔽。稀微的光線和氧氣得以進入，是這里與上部世界唯一的聯系。

    展星河屏住呼吸，靜靜地觀察周圍。他發現空氣中有淡淡的煙霧在流轉，如果不是足夠仔細，是萬萬察覺不了的。

    或許就是吸食了這種煙霧，才會被迷住的。

    蕭煜和夏小檸趕到后，展星河提醒大家小心，一定要走在一起。一旦發現身邊的同伴開始發怔，馬上將其喚醒。

    他走在最前面，時刻提防著有野怪沖出。在進入了院中一間最大的房屋后，他看到了許多蒙塵的家具和擺設。從那些尚未腐敗的器皿，可以看出，這里曾住是大戶人家，甚至是皇親國戚。

    “砰！！”

    當他們在屋里謹慎搜查時，身后的大門突然關了起來。屋里一片漆黑，耳畔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展星河物品欄中放有火把，他正要拿出一把來照明，突然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呃……”他盡力發出聲音，提醒同伴遇襲。

    蕭煜這時已經燃起了火把，火光剛一亮起，他們看到一個半透明的異域人正兇神惡煞地掐著展星河的脖子。

    不，說他是人并不準確，這應該是當年與無妄城一同被掩埋至今的，無妄城的居民。

    “漢人……言而無信……必殺之……”亡靈的指甲掐得展星河喘不過氣。展星河想召喚，卻無法說出召喚指令。

    不過隊友們也不是吃素的，蕭煜并沒有被眼前的情況嚇住，不管怪物是以何種形式下的手，只要把仇恨值搶過來，他必然會停止對展星河的攻擊。

    一嘯山河！

    亡靈嗚咽一聲，轉向蕭煜。

    而這時，火把熄滅了。微薄的空氣對火把燃燒竟是有影響的。

    展星河得了空，在三個隊友攻擊亡靈的時候，把隨從召了出來。

    亡靈是法術攻擊，還帶著些控制效果，鬼火噴出時，四人身上燃燒，隨即還進入了虛弱狀態，攻防全都降低。

    夏小檸眼見不妙，一招清心解除了大家的不良狀態，展星河讓展昭后跳，將萬劍歸宗的十二把劍全都射到了亡靈身上。

    他們都認為這下能擊殺了，卻不料，亡靈被打到殘血時竟不再掉血。他跪在地上，發出凄厲的喊叫聲。

    “漢人……言而無信……必殺之……”

    居然殺不死！

    展星河見狀，想起了白衣特使手中的那個聚靈瓶，恍然大悟。若是他們手中現在有瓶子，應該就能把這個已經無法繼續作戰的亡靈收入瓶中。

    四人沒再堅持擊殺，而是開始輪流點燃火把，繼續在房屋中尋找線索。

    接著，在這間院子里，他們遇到了數個像剛才的亡靈那樣的怪物，一一擊敗后，全都剩余殘血，無法擊殺。

    整間房子的亡靈都打成瀕死狀態后，之前自動關閉的大門霍然打開了。突然進入微光之中，空氣里那種淡淡的煙霧就看得更為明顯。

    “師父，黑貓！”

    門外一個黑影躥出，王嘉一生怕它會逃脫，不等展星河同意就追了出去。

    展星河也正有此意，從先前黑貓把他們引到這個院落的情況來看，它或許是引導玩家在副本里走正確路線的路標。

    三人緊跟出門，但黑貓和王嘉一都跑得太快，一時間沒了蹤影。

    本想等王嘉一給隊伍頻道發回坐標，但他很久都沒有動靜。

    展星河猛然想起了什么：“糟了！”連忙打開地圖，看到了王嘉一的所在點，在尚未途經點亮的地圖中摸索著跑了過去。

    他們趕到時，王嘉一正怔怔地對著一尊神像，手中拿著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

    他的周圍，圍著一群半透明的亡靈，對他張牙舞爪，像在進行著什么儀式。

    “嘉一！”展星河來不及召喚，親自沖過去，奪過他手里的匕首，往一個亡靈身上射去。

    王嘉一回過神來，看到展星河就在身邊，詫異道：“師父？你什么時候來的？剛才有個姐姐跟我說話……”

    “我知道。”

    展星河確信，就是之前那個異域少女控制了王嘉一的意識，讓他被迷住了心神。

    “嘉一，一波流。亡靈有控，我們來扛，你全程輸出，注意別被控到。”

    “明白！”

    七八個亡靈，都是王嘉一在追黑貓的時候沿途引到的小怪。本該一只只逐一擊殺，但既然已經引了，除非死出副本，否則只能一波流。《光榮世紀》副本里的怪，無論你跑多遠，仇恨值都在。

    暗殺者的射程是游戲中最遠的，要逃出戰圈自保，只要隊友有拉住怪的能力，還是非常容易可以辦到。

    從一開始就越級風箏打怪的三人組對怎么遛怪頗有心得，而展星河對整體局勢的把握能力極高，他與蕭煜先是一人引了一半亡靈的仇恨，再在展昭血線告急的時候召喚了第二個隨從。

    聽他召喚王氏時，在遠處瘋狂輸出的王嘉一心跳都加快了。如果是王知行，是他的爺爺，他們就可以并肩作戰了！

    誰知，召出的卻是東晉書圣王羲之。幻術師職業的書圣是個脆皮，假如再與展昭同時在場，血量降到60%，那就沒法扛住怪了。

    展星河無奈之下只好讓王羲之先加入戰斗，在身上有了仇恨值之后，強行取消了展昭。

    強制召回與隨從被怪物擊殺不同，屬于主動操作，所以場上只剩王羲之一個隨從時，血量又恢復了100%。

    展星河連忙讓王羲之接連施放了金蟬脫殼和幻象，一時間，三個影子留在原地，自動攻擊著亡靈們，而王羲之的本體，已經隱身來到了一旁，規避傷害。

    脆皮遛怪，只能這樣換仇恨。所幸的是展星河和王嘉一都是28級，這樣一戰雖然兇險，但在夏小檸的輔助，還有蕭煜分擔一半壓力的情況下，亡靈最終全數匍匐在地，虛弱地說著同一句話：“公主……不要……相信……漢人……”

    公主是誰？之前那個異域少女嗎？

    亡靈對漢人的怨恨這樣深，不知在無妄城成為死城之前，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