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先是愣了愣,隨即小聲說道:“少城主在后院呢,需要奴婢去把人請過來嗎?”
“不必了,我自己過去吧。”
蘇時錦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往后院走去。
不是說大家都很忙嗎?
他怎么還去了后院?
帶著滿心的疑惑,蘇時錦也終于來到了后院,卻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她不由得捂住了口鼻,“這里怎么這么臭?”
隔得老遠,她就看見了角落里的慶云陽。
只見他正在認認真真的洗著什么東西,一邊還用一塊布蒙住了口鼻。
見到蘇時錦,慶云陽連忙就放下了手上的東西,然后去旁邊洗了洗手,“王妃娘娘,您怎么過來了?”
蘇時錦皺了皺眉,鼻尖的臭味實在太濃,“你在干嘛呢?”
這么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洗夜壺呢……
可見慶云陽滿臉羞愧的模樣,蘇時錦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該不會真的在洗夜壺吧?
堂堂少城主?
洗夜壺?
“發生什么事了?誰讓你來洗這些東西的?”
慶云陽不好意思的站在不遠處,“呵呵,沒有誰,就是家父覺得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可能惹了王爺生氣,所以……”
原來如此。
估計這是楚君徹的主意!
他的速度可真快呀,還這么的腹黑……
蘇時錦無奈的嘆了口氣,“別洗了,你又沒犯錯,好好的領什么罰?”
她后退了幾步,“別在這里站著了,臭得很,咱們換個地方聊會吧?!?/p>
慶云陽一聽,連忙就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了,王妃娘娘,我還是先把手上的事情辦完吧,咱們有機會再聊……”
看著他那滿臉驚恐的模樣,蘇時錦只覺得無奈不已。
看樣子,這小子應該是被警告了……
“我剛剛已經去見過阿徹了,我們什么都聊完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也全知道了,你們沒必要瞞著我一個人,我又不會做出什么沖動的舉動?!?/p>
慶云陽尷尬的笑了笑,“實在是抱歉啊,我一直以為這件事情,王妃娘娘早就知道了,畢竟將士們個個都聽說了,實在是沒想到……”
沒想到她這個當事人,竟然一點也不知情。
蘇時錦隔著老遠,靜靜地看著他,“既然將士們個個都聽說了,那他們在背地里都是如何議論的?”
“王妃娘娘說笑了,身為將士,保家衛民就是他們的職責,他們哪里能議論什么?又哪里敢說閑話呀?”
慶云陽好像忽然變得客套了許多,說話的時候,還刻意與蘇時錦保持著很遠的距離。
大概是也清楚自己的身上有多臭,害怕臭到別人吧……
又聽蘇時錦說:“我說的是背后?!?/p>
“背后他們也不敢!娘娘放心,大家的嘴都很嚴,即便真的打起來了,不會有人敢怪您的!”
慶云陽說的一本正經,接著又道:“這里實在是有些臭過了頭,要不王妃娘娘還是盡快離開吧,我怕……”
“那你又是如何想的?身為少城主的你,又或者是身為普通百姓的大家,你覺得大家是如何想的?”
蘇時錦的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其妙,還不等慶云陽聽明白,蘇時錦已經繼續問道:
“對方要的是我,也就是說,犧牲我一個人,便可換取兩國的安寧,你說,若是尋常百姓,他們會如何抉擇?那些即將上戰場的將士,又是如何想的?還有身為少城主的你,東城或許會成為主要的戰爭地,你又是如何想的?”
慶云陽蹙了蹙眉,“王妃娘娘在說什么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您的身份無比尊貴,為您而戰,是將士們的榮幸!您管老百姓怎么想干嘛?”
“再說萬千將士都是您手中的刀,您又何必管手上的刀是如何想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大部分人的想法都不重要,您與王爺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的非常認真,又道:“何況那云國嘴上說是只要您愿意與他們國家聯姻,從此便再也不會與我們國家開戰,嘴上說的是,只要您愿意前往云國,一切戰爭皆可避免,話都說的那么好聽,可真真假假誰能確定?”
果然,都被自己猜對了……
江斯年的原話,就與自己想象中的分毫不差……
他當真是沖著自己而來。
也當真是只沖自已……
蘇時錦感到一陣心驚。
慶云陽卻還在自顧自的說著,“雖然他們把話說的那樣漂亮,但要是他們出爾反爾,得到您之后,轉頭又拿著您來威脅王爺,以王爺對您的喜愛程度,就相當于蛇被捏出了七寸,到時王爺危矣,南國危矣!”
“這件事情我們不會讓老百姓知道,即便他們大放厥詞,即便之后此事會鬧得滿城風雨,那都不重要!能夠保住身為王妃的您,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的討好,一邊說著一邊又再次去洗了把手,接著甩了甩手上的水漬。
“所以王妃娘娘完全不必把云國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能夠提出讓別人的妻子與他們聯姻,本身就是一個荒唐的行為!而那樣荒唐的人,壓根就不值得相信。”
“如果他們是認真的呢?”
蘇時錦像是在自言自語,或許別人不了江斯年,但她卻自認為有些許了解……
江斯年所言,沒準真的是認真的。
他知道發生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之后,自己已經不可能再見他,也不可能再與他和顏悅色的說話。
所以他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或許他真的只是想逼自己出去見他一面……
或許只要自己出去了,這場戰爭就可以避免。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過于荒唐了……
為何會冒出這樣的念頭呢?
為何還會生出再信他一次的想法?
這也太荒唐了……
曾經自己也不是沒有信任過江斯年。
可結果呢?
相信他,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思及此,她已經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