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會家屬院兒。
一看到祁鈺生,祁正媳婦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當即就落了下來。
“嗚嗚嗚,鈺生啊,你可算來了。”她像見到主心骨兒一樣,拉著祁鈺生就往房間里拽,“你快看看你大伯去吧,他……嗚嗚嗚。”
“大伯怎么了?”祁鈺生趕緊問。
看著邊哭邊渾身發抖的大伯母,這一刻,祁鈺生立即就想起了之前做的那個夢。
那個他被抓起來,手腳都帶著鐐銬,最后被藍弈親手槍斃的夢。
心臟瘋狂跳動起來,祁鈺生感覺眉心被子彈穿透的地方,又劇烈的開始抽痛,痛得他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一樣。
“嗚嗚嗚,他、他……”
“鈺生來了?”書房門打開,是聽見動靜出來的祁正。
他打斷自己媳婦兒的話,沖祁鈺生笑了笑,“別聽你大伯母胡說,大伯好好的,一點事兒都沒有。”
他媳婦兒聞言不愿意了,“怎么就沒事兒了,你都被停職調查了,還說沒事兒!那咋樣才算有事,是不是得……”
她想說是不是得等到被開除,被趕回鄉下,被抓起來勞改才算有事。
但話才到嘴邊,對上祁正冰冷的視線,她就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旁邊,聽見“停職調查”四個字,祁鈺生太陽穴又是狠狠一跳。
他沒管還嗚嗚捂著嘴哭的大伯母,只急切的看著祁正,“大伯,到底怎么回事兒?”
祁正收回盯著媳婦的視線,轉向祁鈺生時瞬間變得溫和,“別擔心,真沒什么大事。”
“走,咱們去書房說,讓你大伯母給你做飯。聽見沒有?”他又沖還哭個不停的人說了句。
然后拉著祁鈺生就進了書房。
“大伯,到底怎么了,您快說啊。”
房門剛關上,祁鈺生就再次急切的問。
真不能怪他沉不住氣。
如果沒有做過那個被槍決的夢,如果沒有體會過被爆頭的感覺,他肯定不會這么慌。
但那個夢,實在真實詭異的讓他害怕。
祁正聞言嘆了口氣,但很快又得意的輕笑了聲。
他欣慰的拍了拍祁鈺生的肩,“鈺生啊,大伯真是沒白疼你。你可真是……”
他說著又笑了兩聲,干脆拉著祁鈺生坐下,“你可真是大伯、不,不對,是咱們整個祁家的福星啊!”
“福星?”祁鈺生重復了一遍,想著剛才說的停職調查的事兒,他稍一聯系起來,立刻明白了祁正的話是什么意思。
“大伯,你上次說有人在暗中查你,所以因為我的那個夢,你提前做了準備……”
“對,就是因為你的那個夢!多虧了你那個夢!”祁正肯定的道。
他這才把發生的事情和祁鈺生詳細講了講。
原來,因為祁鈺生的預警,祁正想著不管真假,謹慎點總歸沒錯,就去查了藍家,也再次篩了一遍手底下的事兒,看有沒有疏漏。
這一篩,就發現有人在暗中查他。
不是直接沖他來,而是通過他以前提拔的人,待過的地方一點點悄默聲的查。
顯然是想把證據拿實在了,一舉讓他無可辯駁,把他摁死!
如果沒有祁鈺生的預警,就當時的情況,他九成九會完蛋。
但這不是老天爺都要保他祁正,保他祁家人嗎?
他快速動手,及時把所有能牽扯到他的尾巴都收拾干凈了。
實在收拾不掉的,也安排好了頂罪的人。
這不,那邊發現怎么查都查不到他頭上后,沒辦法了直接開始抓人。
先抓了幾個下面的人進去,想通過審訊弄到口供,然后再用口供逼他自己認罪。
祁鈺生聽明白了,但他卻沒完全放下心,“既然是這樣,那停職調查?”
“正常程序,例行操作罷了,又不是只有大伯一個人被停職。”祁正解釋了一句,“放心吧,要不了幾天,大伯就能回去上班了。”
“也就你大伯母沒見識,聽見停職調查就嚇得哭哭啼啼。”
他頓了下,眼中閃過寒光,冷哼一聲,“查我,想把我弄進去,想讓我死?癡心妄想!”
旁邊,祁鈺生聽著這些,總算是放下了心。
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是喊他們吃飯的。
祁正于是站起身,“走,吃飯去。”
“吃了飯你就好好回去上班,該干什么干什么,一切都有大伯在呢。”
對于祁正,祁鈺生自然是百分百信任的。
他舒了口氣,笑著點了下頭,“嗯,我聽大伯的。”
什么狗屁藍弈,想像夢里一樣爆他的頭?嗤!
至于程珍珍又鬧騰的事兒……在祁鈺生眼里,那就是個已經被他們弄廢了的人,根本不值得再提起。
吃了午飯,雖然沒吃到原本的好東西,但祁鈺生還是心情不錯的回了市委繼續上班。
另一邊,城郊農場。
自從傳話的人告訴她話已經帶到后,程珍珍就開始伸著脖子等。
結果早上過去了,中午也過去了,眼見著天都要黑了,他們都要收工去食堂吃飯了,還是沒能等來錢沐。
程珍珍簡直要氣死了!
要知道,因為一會兒抬頭瞅一眼,一會兒抬頭瞅一眼,上午分給她的活兒她都沒能干完,中午飯都沒能吃上。
她又冷又餓又累的咬牙堅持了一天,結果錢沐這個王八蛋,竟然沒來!
他竟然敢不來!
行,很行,非常行!
不把她的話當話,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
行!
可太行了!
把她坑到這個地步,讓她一天天的生不如死,結果他們在外面吃香喝辣,還完全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里。
這是篤定了她程珍珍就是個小螞蟻,根本奈何不了他們是吧?
行,可太行了!
既然他們自己上趕著要找死,逼著她不給她活路,那就大家都別活好了。
她怕啥,反正待在這個破農場,她活著跟死了也沒啥區別。
那就干脆拉幾個墊背的一起去見閻王爺好了!
這么想著,程珍珍干脆晚飯也不吃了,反正都要死了,還吃個屁。
她把鐵锨一扔,轉身就往看管的民兵跟前走去。
池早那賤人不是喜歡舉報嗎?
行,她也來試一次,舉報的感覺到底爽不爽。
“報告!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