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縣主,我的名譽前途,沒有你重要。”周晚吟抿唇道,她輕輕拍了拍殷溪的肩膀,“放心,我不會有事。我信他?!?/p>
未嫁的姑娘惹了這么大的是非,不死,也會被家人逼著打個半死,剃度出家。
她本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在內廷里某個女官的職位,有個一技之長,能安穩的過一生。
后來她想守護好自己身邊的人,拿著錢離開京城。
再后來,她想風風光光的過好這一生,做好她的周家縣主,成為驃騎將軍的妻子。
“可驃騎將軍……”
“若是我身敗名裂,堂堂驃騎將軍,他要是娶我做正妻,將無法面對天下人。你是不是想說這個?!敝芡硪鞯蛧@了一聲,她抬眼望著殷溪,“我和他之間,如何收場,他又要如何面對天下人,在如今看來,都不重要。也不緊急?!?/p>
她目光堅定的看著殷溪:“我們的路已經走到如今這一步,或許,讓我這個小小的縣主,借機胡攪蠻纏一回,逼一逼盧如璧,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不。”殷溪站起身,沉悶的臉上露出一點點熱切的光。
她認真的看著周晚吟:“不是這樣的,周晚吟,你的前程,不必我差,你的聲譽更加的寶貴。”
“我?”周晚吟懵了一下。
她的前程,不管是宮里的女官還是將軍夫人,怎么可能和有望裂土封王的鎮南將軍比。
“世人只知道女子做將軍英姿颯爽,威風八面,姑娘們都想著有朝一日能統御兵馬,卻不知,最最難得的,是你這樣的人啊?!币笙p輕嘆了口氣,她隨手將寶劍丟在案上,“寶劍鋒利雖然難得,但是能執劍之人,才是最難得的啊?!?/p>
周晚吟猛然抬頭望著她。
“女人總是充滿了忍耐,努力,勤奮,去盡力的做好一把劍,以為自己努力習武,能當好將軍了,便是天大的榮耀??墒俏疫@樣的人,遇到盧如璧,能有什么辦法呢?”殷溪說,“我除了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同他拼一拼,還能怎么辦呢?”
“可是你不一樣,你是執劍之人,兵馬也好,詩書也好,都是你手里的劍。你才是能夠帶領我們前行的人啊?!?/p>
周晚吟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她雖然來自現代,但那個遙遠的時代里,女人若是想要做出成就,也是這也努力的去拼搏,想要展露出自己出色的成績。
科學家,軍事家,醫學家,文學家。
現代的女孩子也很向往自己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能夠一腳將那些蛐蛐她們的男人踹下馬來。
她們好像,很少想過,去做那個掌管這些人的人。
“你善良,堅韌,擁有智慧和勇氣,還有絕境中不放棄的信心。周晚吟,你的身上有一種特質,會讓你身邊的人想要相信你,追隨你。你的名譽很寶貴,終有一天,你會走到一個女人從未想到的高度,用你的包容與智慧,去帶領天下人,走向嶄新的未來?!币笙f,“你將會受到萬人敬仰?!?/p>
周晚吟站在原地,她沉默了好久。
“你相信我嗎?”她突然說。
“什么?”
周晚吟手覆上了殷溪的手背:“你先冷靜下來,殷溪,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么給我一點時間,不管你也好,我也好,我們都是寶貴的生命,我們不能隨便的拋棄自己的名譽和未來。今晚,我一定能想出辦法?!?/p>
殷溪看著她,緩緩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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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周晚吟在房里已經坐了好幾個時辰了。
采蓮和采萍送來了茶水點心,放在案上,并沒有敢驚動她。
料想她也不會吃。
兩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門,輕手輕腳的將門合上。
周晚吟看了一眼糕點,長久的用腦和疲憊緊張,讓她看到食物就有點難受。
她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咬了一口糕點,就著茶水吃了下去。
霍云說過,當日在北疆的時候和胡人十八部落纏斗日久,但戰場兇險,他再是緊張無助也要吃東西。
只有吃飽了,才能保存著體力去面對未來發生的一切。
或許是殷溪的話給了她信心,本來設計的幾個月將如璧公子攪和的名譽掃地,再找由頭拿他下獄,如今不得不提前。
她竟然也硬著頭皮去想辦法。
春日的江南已經有不少的飛蟲,紗罩上逐光的蟲子不知前途兇險,一頭撞上去,潔白的紗罩擋住了飛蟲,卻也沾了污漬。
“真是自不量力啊?!敝芡硪鞯吐晣@了一聲。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只飛蛾,但盧如璧確實被他的家世地位保護的很好。
那像是一層無形的紗罩將他能遇到的危險擋在外面。
周晚吟手指輕輕覆上了紗罩,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眼睛一亮,自案前站了起來,猛地咬了一口糕點。
飛蟲自尋死路,但紗罩,也會沾污。
次日一早,關于如璧公子那些亂七八糟的的留言便傳了開來。
什么嫉妒顧公子下毒啊,天下第一名不副實啊,一直未娶其實是斷袖啊……
這些流言沒什么根據,主打一個不顧他人死活的亂來。
很快就被澄清了。
盧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一發現就能巧妙的澄清,絲毫不影響如璧公子的名聲。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短短一天里,整個臨安城的茶樓酒肆,到處都是關于如璧公子的謠言。
不管如何澄清,總會有新的離譜的謠言出來。
“這小縣主是和咱們杠上了!”小童不高興的撇撇嘴,沖盧如璧道:“這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如殺了她算了?!?/p>
“這可使不得!那可是皇帝放在心上的縣主,驃騎將軍的命根子,她明著到了我臨安城,讓她死在這里,我這刺史還要不要做了!”沈刺史感覺道。
“放心?!北R如璧手里的扇子握緊,“她這個架勢,倒不像是與我斗氣,像是要跟我拼命,這不像她的手筆。”
“不像她?”沈刺史不解。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做的?!北R如璧說。
“小心著點,瘋子最是不能惹?!鄙虼淌范叨哙锣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