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年程家和張阿婆之間的事情，就是沈蘇白也不知道，在這之前他也沒有想過去調查，去問爺爺更不現實，爺爺能一拐杖把他打出來。
但是程江南居然來了京北，沈家三兄弟都各有各的人脈，很快查出來，程江南是沖著張阿婆來的。
至于到底什么關系，沈蘇白還不清楚。
謝云舒瞇了瞇眼睛，想到之前念鵬的話：“念鵬說還有一個小孩子，同他一樣，也喊太外婆。”
沈蘇白不意外：“是程照輝的兒子，今年十一歲。”
他喊張阿婆太外婆的話，那豈不是說程照輝是張阿婆的孫子？
謝云舒想到這些年張阿婆一直自己一個人，心中的火氣就一陣陣往外冒：“他們怎么有臉現在來找阿婆，這么多年程家在京北日子過得這么好，從來沒有一個人來看過阿婆！”
車子很快到了筒子樓，遠遠看過去，就能看到張阿婆瘦小的身影在路燈下面坐著，偶爾朝這邊張望兩眼，等著謝云舒帶著念鵬從車上下來，她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回來了，今天開心不開心？”
她年齡到底大了，雖然精神頭這一年還不錯，但要是領著一個孩子四處玩，身體還是不允許的。
念鵬還有點睡眼朦朧的，但看到張阿婆立刻掙脫謝云舒的手，小步跑了過去，稚嫩的聲音響起來：“太外婆，我今天去了豫園，沒有小星星，可是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山，還有一個特別大的獅子，可好看了！那里可好玩了！”
張阿婆含笑著拍他一下：“玩得這么開心，身上都是汗。”
念鵬低頭聞了一下自己，然后小臉皺起來：“我洗干凈在上床睡覺！”
說著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困意來得就是這么快：“太外婆，我眼睛要睜不開了……”
張阿婆牽著他的小手，朝云舒笑了一聲：“也是個頑皮猴子，和你小時候一樣！我帶他進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謝云舒把手里面的一個小糖人兒遞過去：“今天在豫園門口賣的，念鵬說要帶回來給你吃。”
是個戴著披風的齊天大圣，惟妙惟肖，小朋友在車上拿了一路，連睡著都小心翼翼用手握著。
張阿婆笑著接過來：“這糖可甜著呢！”
念鵬跟著點頭：“恩，甜著呢！”
一老一小牽著手往黑暗的筒子樓里面走去，路燈從對面射進來，他們的影子也被拉長拉大，明明樓道里面黑乎乎的，卻因為路燈的光照亮了前面的路，讓人不至于看不清方向。
等著一樓傳來熟悉的關門聲，謝云舒才回過頭主動牽起沈蘇白的手：“明天念鵬上了學，我再來找阿婆吧！阿婆素來心軟，程江南帶著孩子過來，說不定就是要博取她的同情心。”
沈蘇白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用手擋在車的前面：“好，明天我和你一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不是還要忙和港城合同的事情？”謝云舒坐進去，瞥了他一眼：“紀小姐走了，沒人幫你牽線搭橋，我老公好辛苦的。”
沈蘇白失笑：“到底誰是醋壇子？”
謝云舒朝他皺了下鼻子：“你是。”
沈蘇白從善如流點了下頭：“好，我是，但紀瀟回了鵬城，到時候咱們去那邊建小區，興許又要碰面了。”
謝云舒立刻給了他大腿一巴掌：“沈蘇白！”
沈蘇白面不改色：“媳婦，謝云舒是謝云舒，其他人只是其他人。”
謝云舒又給他揉了一下大腿：“就會哄人！”
沈蘇白低笑：“不如你會哄。”
在謝云舒的堅持下，沈蘇白第二天還是去公司忙自己的事情了，她早晨整理了一下昨天在豫園記下來的幾個設計點，又去自己的辦公室，往京北那邊打了一個電話。
花園華僑小區那邊的工人和工程車已經進場，有之前在江瑩那邊的經驗，李勝利和強子完全可以獨當一面，再加上宋淺淺和韓景和他們現場跟進，謝云舒是很放心的。
“李哥，等過兩天我去鵬城，到時候你和韓設計一起來吧。”
京北的項目到時候交給強子和任平生盯著問題不大，在京北干了幾個月，強子下面也已經有了幾個得力助手，海安建筑公司的隊伍也在漸漸壯大。
李勝利自然表示沒問題：“我現在就天天等著去鵬城呢，人家都說那里遍地黃金。”
謝云舒笑了一聲：“李哥，那到時候咱們都發大財。”
李勝利哈哈一笑：“妹子，咱們現在已經發大財了呀！”
現在的收入，放到一年前他真是想都不敢想，雖然之前干小包工頭也掙了點錢，但是比起現在上百萬的項目，他領著七八個工人干活，掙的錢算什么呀！
八零末九零初，貧富差距拉開最迅速的時期，有人一個月掙幾萬塊錢，有人一個月卻只掙幾十塊錢，有人在沿海地區收獲百萬財富，有人以一個月一百塊錢的鐵飯碗沾沾自喜……
謝云舒抿了抿唇：“李哥，還早著呢！”
現在他們才只是掙工程款的錢，等著鵬城土地自己開發的時候，那才叫真正掙錢呢！
李勝利已經暗自發完誓了，他這輩子肯定跟著云舒妹子走，就他們謝總這能文能武的架勢，大男人跟著她可不丟人，傻子才不跟呢！
掛了電話后，謝云舒才騎自行車去了筒子樓。
上午頭的陽光正好，樓下面幾個嬸子蹲在門口用大鐵盆搓衣服，看見謝云舒都特別熱情：“云舒來了呀，中午去家里頭洽飯？”
“不用了嬸子，我來找阿婆的。”這幾個嬸子在筒子樓那是出了名的啰嗦精、碎嘴子，謝云舒臉上雖然帶著笑，但腳步加快了幾分。
她剛一進樓道，外頭那幾個嬸子果然把話題轉移到了她身上：“謝云舒這丫頭現在了不得啦，在海城又是開飯店又是建樓房的，那得掙多少錢哦！”
“要不說還是張阿婆人家會看人啦，現在云舒拿她當親阿婆疼，以后還怕沒人養老？”
“那個小娃娃來頭也不小，好像是南方哪個大老板的娃娃，有個開車的男人經常來送東西的。”
“我聽說前兩天張阿婆的孫子也從京北回來了，也開著小汽車呢！”
……
說著說著，幾個人都嘆口氣，以前這筒子樓里面，大家都暗戳戳笑話張阿婆是個孤寡老人，現在好了，哪個老太太能比得上她的日子？
早知道這樣，謝云舒爸爸死的時候，她們也天天去給謝家姐弟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