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燈光柔和。
因為是深夜,萬籟俱寂。
身邊的尤序似乎已經睡著,氣息逐漸輕盈均勻,云遙知側頭靜靜望著他的俊臉發呆。
回想剛剛的夢,感覺那么真實又縹緲。
好像曾經發生過,她的記憶力卻完全不記得。又好像只是一場夢,可能是因為吳小玲之前跟她說的話,讓她想多了,心里產生一些期待和幻想。
總之,會做這種夢,真的很奇怪。
她如今也不想這些無用的感情之事,心里只想著報仇。
以前是父母的仇,如今又多了一個閨蜜的仇。
她都會一一討回來的。
云遙知緩緩閉上眼,讓心痛感來得更猛烈一些。
翌日清晨。
云遙知在一陣輕響聲中醒過來。
她看到護士把藥放到她桌面上,與她對視上的一瞬,小聲叮囑,“這是早上的藥,你吃過早餐再服用。”
云遙知點頭。
護士推著車子離開房間。
云遙知側頭,看向旁邊的男人。
尤序側身面向她,正睡得很香。
剛毅帥氣的五官無與倫比的精致,膚色健康光滑,劍眉濃密,鼻梁高挺,薄唇性感又魅惑,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
這種沖動在云遙知心里蕩然。
鬼使神差的感覺,她緩緩側身,與他面對面躺著,呼吸變得急促,心跳愈發快速。
她受傷的手緩緩用力,傷口有些疼,但也沒阻止她手指緩緩摸上男人的眉宇間。
她指腹柔軟,很輕很緩,慢慢順著男人高挺的鼻梁往下滑。
他真的很帥氣,即使是閉著眼睛睡覺,都給人一種颯爽卓越,正義凜然的氣質。
男人眉心微微一動。
云遙知嚇得快速縮回手指。
下一秒,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她縮走的手指。
云遙知嚇得一緊,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他沒有睜開眼,但氣息有些粗,握住她的手指不放,緩緩往他的唇拉近。
云遙知慌了,嚇得身體發僵,錯愕地望著他。
直到她的手指碰到男人薄涼的唇,一股暖流從手指流竄全身,她心如鹿撞,不知所措。
他是什么意思?
做了夢嗎?
為什么拉握住她的手,去碰唇?
換個角度來看,也算是這個男人親她的手指了。
云遙知感覺全身都發熱,呼吸愈發急促,連忙抽了抽手。
他握得很緊,根本抽不動。
驀地,他睜開眼。
視線對視上那一刻,云遙知看見他灼熱的目光,深情眷戀,溫柔似水,像一把火燃燒著她。
云遙知徹底慌了,一時間沒了反應,安靜與他對視。
她幾乎聽見心臟怦怦跳的聲音,感覺心房藏著一只脫兔,要跳到嗓子眼里。
她被看得口干舌燥,緊張地吞吞口水。
“序哥……”云遙知輕聲開口,心慌意亂,“你……你握住我的手干什么?”
男人喉結上下滾了滾,沙啞的嗓音喃喃低語,“是你先摸我鼻梁,有些癢,就握住不讓你亂來。”
云遙知尷尬不已,臉蛋有些發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也沒關系。”
云遙知蹙眉,滿眼疑惑。
尤序緩緩放開她的手,躺平身體,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桌面的藥,再看向窗戶外面。
清晨的陽光和煦,天氣極好。
“要不要洗漱一下,起床吃早餐?”
營養補液撤掉,云遙知也感覺到餓了,用手撐著床欲要起來,“好。”
尤序扶著她的后背起來。
云遙知感覺后腦勺和手臂有些疼,但雙腿是麻利的。
尤序卻非要扶著進衛生間,給她準備洗漱用品,事無巨細,恨不得親手給她刷牙洗臉。
她把尤序趕出衛生間,才有了一些私人空間。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尤序已經端來早餐,準備好清水和藥丸,又扶著她往床上走。
“序哥,我是手受傷,雙腳沒事。”
“醫生說你腦震蕩,不能掉以輕心。”
腦震蕩?
云遙知沒想到這么嚴重。
估計就是撞壞腦子,才做那么奇怪的夢。
云遙知被扶著坐到床上。
尤序立刻端上營養粥,拿著勺子輕輕攪拌,打起一勺,低頭輕輕吹著。
云遙知懵了。
尤序吹涼了,往她嘴邊送。
“序哥,我自己來就行,我一只手受傷而已,不至于用喂的。”
尤序柔聲細語哄著,“我喂你,張嘴。”
“真的不用了。”云遙知愈發緊張。
尤序不悅,“我以前不也是這樣喂你吃粥嗎?”
云遙知很是尷尬,“我那時候病入膏肓,連拿勺子的力氣都沒有,現在不一樣。”
尤序眸色微微沉下來,勺子也輕輕放下,抽來床上的桌板,把粥放到她面前。
云遙知拿起勺子,彎腰低頭,小心翼翼吃起粥來。
尤序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深深地凝望著她。
這時,門被敲響。
兩人抬眸看去。
劉景珩抱著一束漂亮的鮮花走進來,神色緊張,滿眼疼惜,“遙知,你終于醒了。”
云遙知看著他手中熟悉的鮮花,感覺有點眼熟,好像廁所的花瓶里也插著一摸一樣的鮮花。
云遙知瞥一眼尤序,好像都明白了。
劉景珩把鮮花遞給云遙知,“祝你早日康復。”
云遙知禮貌接過,“謝謝。”
劉景珩:“我和若蘭每天都來看你,你一直昏迷不醒,若蘭今天剛好有事沒來,沒想到有意外驚喜,你終于醒了。”
云遙知只是尷尬地抿唇淺笑。
劉景珩雙手插袋,瞥向云遙知面前的肉末粥,滿臉嫌棄:“你身體這么虛弱,別喝這種沒營養的東西,我讓秘書給你送些滋補的營養食品過來。”
“不用,真的不用。”云遙知連連拒絕。
尤序眸色陰暗,靠著椅背一言不發,沉冷的目光盯著劉景珩,姿態高冷。
劉景珩無視尤序的存在,拉來椅子坐到云遙知床邊,疊腿而坐,掏出手機,撥通秘書的電話。
任由云遙知如何拒絕,他都一意孤行,對著手機那頭的秘書說,“準備一份海參鮑魚粥,燕窩羹,翡翠糕,以及和牛醬肉包,立即送到醫院來。”
云遙知很是無語。
搞了一大堆看似昂貴奢侈的食物,全都是她討厭吃的東西。
她拿起勺子,準備繼續吃早餐,結果碗被劉景珩奪走,勺子也一并抽走,放到旁邊的茶幾上。
云遙知心情瞬間沉下來,本來就餓,只想喝點清淡的粥,這個男人霸道得令她生厭。
有錢了不起?
難道就不懂得尊重人?
云遙知隱隱握拳。
劉景珩再次坐到椅子上,單手插袋,疊腿而坐,姿態略顯傲慢,望著尤序,“將軍,幾十億的火箭大炮,幾百億的轟炸機,幾千億的航母,你說造就造,怎么到了自己妹妹這里,就變得這么吝嗇?她可是病人,需要補充營養。”
尤序一言不發,站了起來,走到茶幾前,把粥重新端了過來。
他冷著臉,淡淡說道,“遙知不愛吃燕窩和海參,滑溜溜的感覺讓她覺得惡心,她雖吃牛肉,但不吃包子皮。”
劉景珩臉色瞬間沉下來。
云遙知驚訝地望著尤序,沒想到她的喜好,這個男人記得一清二楚。
“是這樣嗎?遙知。”劉景珩不甘心。
云遙知電點頭,接過尤序遞來的勺子,慢悠悠地喝起粥來,“嗯,你真不需要給我安排早餐,我就想吃點肉沫粥。”
劉景珩的臉色愈發難看,雖有不爽,但不敢對尤序說太過分的話。
畢竟他只是個商人,雖有錢,但在權力面前,是不堪一擊的。
劉景珩擠著僵硬的微笑,打趣道,“將軍這些天都守在這里,就不需要忙公務嗎?”
尤序冷厲回道,“不勞你費心。”
一句話,堵死劉景珩。
他深知斗不過尤序,也就不再挑戰權威,望著云遙知溫聲說道,“遙知,我已經幫你約了我爸爸,下周末,他抽出半天時間見你,跟你吃晚飯。”
云遙知心里激動,事情終于有了些進展,她欣慰道謝,“劉先生,謝謝你。”
劉景珩皺眉,傾身過去,聲音沙啞魅惑,“我們訂婚十年了,現在都快要結婚了,你怎么還叫我劉先生。”
尤序目光一冷,直射劉景珩。
劉景珩的注意力都在云遙知身上,目光灼灼,很是深情,看得云遙知全身毛骨悚然。
她想擠個微笑,但是擠不出來,臉部表情僵硬。
劉景珩啞啞地引導,“喊我景珩。”
云遙知偷偷地深呼吸,握緊勺子隱忍著,不想在計劃還沒完成之前,就壞了關系,便順了他的意,“景珩。”
劉景珩滿意一笑。
驀地,一聲椅子往后挪的巨大悶響傳來。
云遙知和劉景珩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轉頭便看見尤序冷不丁地站起來,氣場冷厲,周身籠罩著一層陰霾,直接轉身離開。
望著尤序寬厚落寞的背影,云遙知有些懵。
他好像不開心。
尤序一言不發地走出病房,消失在她眼前。
云遙知心里空落落的,想問他為何不開心,也問他為何突然離開也不跟她說。
劉景珩在病房里陪了她很久。
兩人沒什么話題,都是劉景珩在講一些她觸及不到的事商業思維和成功學。
劉景珩離開不久后,兩個女護工來了。
“你好,云小姐,我們是將軍聘請過來照顧你的護工,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
云遙知微笑著頷首打招呼,心里卻沉甸甸的,像被石頭壓著,有些喘不過氣。
想著尤序帶著情緒離開的樣子,心里是說不上來的難受。
往后的日子里,尤序再也沒來看過她。
直到她出院那天,都是劉景珩和劉若蘭來接她出院,把她送回將軍府邸。
剛進家門,她就聽見客廳里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是那樣的開心。
云遙知走進來,看見陳苗苗窩在沙發上,吃著薯片,看著綜藝,笑得東倒西歪。
這些笑聲就像尖刀一樣刺入云遙知的心臟,她握著拳頭微微發抖。
害死吳小玲,她一點也不內疚嗎?
她是怎么笑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