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翡不愿意承認他們任何人。
或者說，是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此刻聽見了他們快要死了，仍然無動于衷，甚至于兩句好話都不愿意多說。
她冷漠無情的樣子，讓樓戚痛徹心扉。
他有些自嘲：“果然還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過了這么久，你……或許可以消消氣，就算不肯原諒我，也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終究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到頭來，我竟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得到。”
“你，只認謝無憂那一個孩子嗎？”
他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為什么她能得到她全部的愛？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呢？
“這里是仙界，不是讓你傷春悲秋的地方。”葉翡毫不留情打斷他的話，她冷眼掃過其他人：“你們呢，你們有什么話要說？”
“趁著現在一起說了吧，不然，想要見我，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見的。”
“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只給你們這一次開口的機會，日后你們如何，都與我無關。”
葉翡覺得自己已經很寬宏大度了。
他們之前那么過分，她可是都沒殺了他們。
只是如今懶得關心他們而已，一個個傷心難過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對他們做了什么很過分的事情一般。
“阿翡，我們……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先前……是我們的錯，我們已經知道錯了，我們如今，就只剩下最后的幾個月時間，你難道……就真的能如此絕情嗎？”
裴麟玨黯然神傷。
連師尊，她都可以原諒。
為什么……
他們不行？
“沒有可能，我就是如此絕情。”
葉翡黑沉的眸子全是坦然。
賀程許看著她，又看了看大家，不禁左右為難。
很多時候，他一直都是，不肯對她好一些，哪怕是后面，也都沒有表現出多后悔，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大家一個一個都要離他而去了。
賀程許覺得，這樣真的……
很沒有意思。
非常……
非常沒有意思。
明明一切，本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
明明大家都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他總是以為，一切都可以過去的，隨著時間流逝，沒有什么事，是不能夠擺平的。
如果有，那說明時間還不夠。
但是他忘記了。
時間夠長，可是人，一生當中，卻有太多太多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也在疊加。
如果不能馬上解決。
那么就會無窮無盡。
就算時間足夠的長，問題存在，那就會一直存在。
他……很后悔，當初的任性。
“……其實，我沒有什么想說的，我之所以來這里，只是還欠你一句道歉，當初是我誤會了你，在那之后，我沒有跟你好好的說過一句對不起。”
賀程許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我在這里正式跟你說一聲，小師妹，對不起。”
當初是他太蠢。
是他太貪心了。
太混賬了。
他不敢再要求其他的。
只是想來說一句對不起。
賀程許說完了。
輪到鳳慈了。
鳳慈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其實有很多的話要說，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回想之前的事情，只覺得，那都是痛苦的過去，至少對于葉翡來說，沒有哪一段時間，對于她來說是美好的。
他說的多了。
就是在嘲諷。
但是他若不說，又好像是，太虧了。
放棄了漫長的壽命，放棄了仙途，放棄了所有的一切，換句成仙的機會，只有最后的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時間一到。
他就會灰飛煙滅。
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有什么話，應該是在這個時候說最好。
但是……
他就是說不出來。
鳳慈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只是閉上眼睛，忍不住道：“我沒有什么要說的，我就是來這里看看你，如今真的看見了，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多說多錯。
罷了。
如今她過得很好。
她也不是當初的小師妹了。
沒有什么要說的。
“既然沒有話要說，那諸位，就好好珍惜，自己最后的時光吧。”
葉翡依舊從容。
她沒有關心，也沒有嘲諷。
不過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便是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他們，都陸續離開了。
最后只剩下，樓塵硯。
“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樓塵硯詢問。
“我沒有。”葉翡搖頭。
“他……對你好嗎？”樓塵硯忍不住詢問，詢問過后，又好像覺得自己問了一些廢話，他不由得搖搖頭：“是我多此一問了，你都已經是仙帝了，怎么可能不好呢？”
云寒，已經把他能給的一切，全部都給了葉翡。
權力地位，還有足夠的力量。
只要是他有的。
他都已經毫無保留，給了他的愛人。
比起虛無飄渺，只存在于嘴上的愛，這才是真正的愛。
“走吧。”
葉翡道：“你已經跟我告別過很多次，你也挽留過很多次，只是我并不想再見到你。”
“你悄悄的離開，對我們大家都好。”
“樓塵硯，世上是沒有后悔藥的。”
葉翡難得多說了兩句話。
樓塵硯陷入了沉默。
他最終離開了。
什么都沒有再說。
剛剛飛升上來的幾個人，就這么離開了葉翡的視線。
靈緣看著他們離開，忍不住詢問：“他們現在要打算去哪里？”
“不知，或許是找個地方等死吧。”葉翡隨口回應，最后忍不住笑了起來：“那邊的仗快要打完了，我們該好好準備，迎接他們回來了。”
“好。”
靈緣笑著點了點頭。
中州那邊的局勢，徹底穩定下來時，又是一個月之后了。
云寒終于回到了她的身邊。
他依舊是一襲白衣，面容沒有半分變化，只是看著葉翡的眼睛，淺淺的笑：“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穩定下來。”
“之后不會有任何人再來打擾我們。”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離別，所有的危險，都將不復存在，我會長長久久的陪著你，沒有任何人，能把我們分開。”
葉翡眉眼彎彎：“好。你要長長久久的陪著我，永遠都不分開。”
他們，終將圓滿。
會如他們所欺騙的一樣，渡過生生世世。
白頭偕老，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