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不狠，如何能成大事？”
男人冰寒的話音落于寂靜的黑夜，短短幾句，便已向腳邊人剖白了，他冷漠無情的事實。
樓塵硯心中只覺悲涼。
他都明白了……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
他剛剛雖不太記得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他沒有那樣的本事把他們都殺了。
那劍上附著的力量，是師尊的。
他料定了，自己會來這里找麻煩，料定了自己會碰上魔修，所以，他提前在他的劍上，設置了這么一道力量，就是為了方便他殺人！
還有成婚時，他特意送來地宮一半密令，幫柳夢卿極其那魔修拿到東西！
之后，放任兩位師弟被魔修控制。
任由魔修進攻大虞。
他自己則是暗中看著這一切！
樓塵硯深吸了一口氣。
他早該想到的，堂堂仙尊，怎么可能有人在宗門內盜取寶物，他無所察覺，又怎么可能發現魔修之后追不到他們，還任由他帶走自己的弟子？
原來，他早就清楚一切，他早知道那個被帶走的人不是阿翡。
只是他不明白，師尊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為了將魔修們一網打盡，還是有別的籌謀？
他怎么發現她不是阿翡的？
怎么知道她身邊有魔修？
自己的佩劍又為何會附著了他的力量？
他什么時候藏的劍氣？為何他從沒有察覺？
“師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什么都知道，為何還要放任這一切？”
他都知道，但為什么不阻止！
為什么？
“你沒有資格問為何?！?/p>
云寒仙尊始終冰冷，他手中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圓形而朦朧的聚攏霧氣，白色霧氣在他掌心旋轉歡躍，似是帶著無限的活力。
他望著手中之物，唇角終是浮現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冰冷的眸中夾著幾分柔色，好半晌，才終于開口：
“本尊找到她的魂魄了。”
“若想要救回她，就不要問太多，本尊讓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明白么？”
“唯有如此，才能真的救回她?！?/p>
什么？
樓塵硯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盯著他手上躍動的白色霧氣，險些有些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魂魄？那莫非……是阿翡的魂魄？”
招魂多年不曾出現，而今，師尊又是去何處尋來的？
所以，他先前所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復活阿翡而所做的手段么？
樓塵硯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真是這樣，如果真是這樣，他……他也可以，他愿意為了阿翡付出一切！
他的思緒起起落落，百轉千回，原本已經瀕臨崩潰的情緒因為云寒仙尊的幾句話而回緩，他不知道云寒仙尊此刻究竟如何打算，但只要是為了阿翡，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他都愿意試試！
“師尊……，要如何做？求您告知弟子，弟子愿意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
云寒仙尊唇角弧度再度上揚，他似是恢復了以往溫和的姿態，可那一雙眼眸卻是已經冷到了極點，看向地上的樓戚時更像是再看死人：
“包括他的命，你也愿意給么？”
“……小，小戚的命？”
樓塵硯瞳孔再度一縮，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師尊想要做什么？！”
“我…我愿意，只要能讓娘親回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我的命……”樓塵硯沒有來得及回應，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樓戚卻突然開了口，他不知是何時已經蘇醒，此刻，他抬起頭，充滿臟污以及血垢的面龐帶著不可消磨的堅毅。
他看著云寒仙尊，再度開口，鄭重其事：
“我，愿意付出一切?！?/p>
“小戚……”樓塵硯無措的搖頭，事到如今，他竟不知說什么……
為何，事情而今成了這樣？
“爹爹，什么都不必說了，這原本就是我欠娘親的。”一為生恩，二為斷仙臺刑罰。
他欠娘親兩條命，如今只是要還一條而已，算下來，他終究還是虧欠。
所以，沒關系的。
沒有關系的，一切都該是如此。
若能犧牲他，換一切回到正軌，那這一切，都值了。
樓戚苦笑。
面上帶著釋然。
這一切痛苦，終于可以結束了。
自家孩子如此心傷，樓塵硯此刻卻無法張口安慰，他的思緒又一次混亂了。
難道真的要，犧牲孩子，換阿翡重生么？
兩人一個坦然，一個沉默，所有情緒變化萬千，俱是被云寒仙尊收入眼底，他面上的笑容更為溫和，吐出的話似乎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既是如此，那么，就隨本尊去一趟大虞吧。”
這場戲，到了此處。
無人可脫離他的掌控。
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
幾千手下一夕之間被滅殺，也就只有葉翡還跟著，凜淵這會兒帶著柳夢卿逃離，柳夢卿顧忌腹中孩子，遂拉著葉翡，也是讓葉翡跟上了他們。
路上倒也沒露出什么破綻。
他們一路朝著大虞帝都的方向逃，很快就已經把身后的一切都遠遠甩開了，他們原本是可以一直逃，可是路上，卻碰見了一道如同蒼原城外一樣結界！
只是結界強度遠不如先前的強大，在那透明的結界之后，凜淵和柳夢卿還看見了不少人！
不巧，正是前段日子帶著人逃之夭夭的綠翹！
虞朝十二護法之一！
綠翹逃了兩日，想著他們要追上來也需要一日，正好可以布下結界，等他們追上來時再用伏仙劍加固結界，只是這會兒剛布置好，時限未到三日，仙劍未能加持結界，他們怎么這么快就追上來了?。?/p>
綠翹等人臉色大變，正猶豫著要不要奮力抵抗之際，在無人注意的時刻，葉翡朝著對面打了一個手勢！
那手勢一閃而過，綠翹自是看見了！
同時她手上的劍也在嗡鳴，赫然正是在提醒她，對面的人，可能是國師！
國師大人叫他們逃！
綠翹思緒飛速運轉，幾乎是在確定情況的瞬間，帶著人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凜淵瞧著幾人逃之夭夭的背影，一拳砸碎了結界！
結界在他這個大乘期手中不堪一擊！
他抓著柳夢卿，眼中劃過殺意，似乎是打算帶著她馬上追上去，殺了那群人！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刻，葉翡握住了柳夢卿的手腕，不著痕跡的按了她手上一個穴位，同時驚呼：“等等！”
柳夢卿蹙了蹙眉，覺得被她抓住的地方有些痛，正奇怪，葉翡趕忙道：
“不可，你的身體狀況，現在不能追！”
柳夢卿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直接就忽略了她剛剛的行為，只以為她是不小心用力太過才會如此，柳夢卿幾乎是下意識捂住小腹，問：
“怎么了？你快說，是不是我……”
肚子里的孩子，這幾個字還沒出口，她就感覺到了小腹墜痛，下身傳來了一股暖流！
一大片血，在她的裙擺上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