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這猛地一跪,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
室內(nèi)一片死寂,眾人面面相覷。
這宋瑤平時仗著自己男人是軍長,在大院里橫行霸道,就差在腦門上寫著“有種你來打死我啊”。
這會子她突然服軟,怕不是有詐。
良久,還是袁野打破了沉默:“各位先回去,今天的事,我定會給七嬸一個滿意的交代。”
袁野向來剛正不阿,眾人也沒有遲疑,紛紛散去。
屋內(nèi)只剩下他們?nèi)恕?/p>
袁野也跟著跪下:“七嬸,我知道小七對您的重要性,但大錯已鑄成,我們夫妻倆會盡力彌補。”
剛才別人站得遠,沒有聽見宋瑤的小聲嘟嚷,他聽了一清二楚。
他什么時候打她了?
這女人,還知道扮可憐博取同情?心眼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多。
但目前解決七嬸的事兒比較重要,他先不管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耗子藥。
而七嬸見袁野跪下,連忙起身要扶他,“袁野,你這是干什么,趕緊起來!犯錯的不是你!”
袁野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國為民履立戰(zhàn)功,和她兒子一樣英勇正直,她可不想袁野為了個壞女人,受此屈辱。
七嬸說著,狠狠地瞪了宋瑤一眼:“你還不快扶你男人起來!”
宋瑤連忙點頭,一把揪起了袁野的胳膊。
然而,她再次遭到了白眼。
袁野瞪她,“沒有得到七嬸的原諒,你也別起來。”
宋瑤無奈,又跟著他跪在七嬸跟前。
七嬸氣若游絲地倚靠在床頭,唉聲嘆氣:“哎……你們跪著又有什么用,跪著小七就能復活了?”
她說著,淚如雨下,淚眼里充滿了絕望。
袁野面色凝重:“今后我們會好好孝敬你老人家。”
七嬸無力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說這些沒用的話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始終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你能管我多久?”
宋瑤望著七嬸毫無求生欲的模樣,雖然壞事不是自己做的,但心中難免充滿愧疚。
她伸手去握七嬸的手,被七嬸冷漠地避開。
宋瑤道:“七嬸,只要能讓您心里舒坦,你提要求,我盡力去做!”
秦七嬸眸色一凜,恨恨地盯著宋瑤:“你就是個毒蟲!老袁家的名聲就被你給敗壞的!我要你和袁野離婚,你能辦到?!”
袁野值得更好的女人,她娘家大姐的女兒林月就很好,長得漂亮不說,也是做家務(wù)一把好手,現(xiàn)在也快來城里教書了,有文化善良又體貼的女人,才能成為袁野的賢內(nèi)助。
想到這兒,秦七嬸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又扶著額頭,悲痛:“哎喲……我還是跟著我兒子和小七一起,死了算了……”
袁野愣了愣,低聲道:“七嬸,這是我家務(wù)事……”
而沒等袁野說完,宋瑤打斷道:“我能!只要您能開心起來,我做什么都可以。”
屋內(nèi)一老一少,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宋瑤。
宋瑤拼命地給袁野使眼色,示意他,先穩(wěn)住七嬸情緒要緊。
秦七嬸見狀,神色稍有緩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頓了頓,又嚴肅道,“你怕不是在唬弄我這老太婆!”
“我說話算數(shù),明天我就去跟組織申請!”宋瑤豎起手指,做發(fā)誓狀。
秦七嬸終于打起了精神,對袁野道:“明天我侄女就到家里,你過來一起吃飯,她叫林月,大學寫了介紹信,推薦她來咱們駐地教書。”
林月。
這不是小白花姐么。
她總是穿著一條白色的棉質(zhì)連衣裙,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都是人們心目中的白月光形象。
她是秦七嬸姐姐家的孩子,文化青年,人美聲甜。
宋瑤看小說的時候,也想把袁野和林月湊做一對。
這感情好,她既安撫了七嬸,也不用再拖累袁野。
宋瑤想到這兒,連忙附和道:“對啊袁野,我也不會做飯,你明天就來七嬸家嘗嘗她侄女的手藝嘛,說不定七嬸心情好了,就能原諒我了。”
袁野看著宋瑤,又是一瞪。
“七嬸,既然您侄女要來,就收下賠禮,好好招待一下她,您就好生歇著,明天讓宋瑤給她打下手。”袁野像給新兵安排任務(wù)似的,有板有眼地說著。
“這……”
“收下吧七嬸,求您了。”宋瑤有氣無力附和道。
完蛋犢子,她剛才一番折騰好累啊,好想睡覺。
宋瑤倚靠了一下七嬸木雕的床,床身晃動發(fā)出吱嘎的響聲。
“這就是你道歉的態(tài)度?!”秦七嬸厲聲道。
宋瑤一個激靈,立馬精神抖擻地挺直了腰:“抱歉七嬸,我不是故意的。”
袁野看了宋瑤一眼,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疼惜:“你先回去關(guān)火,爐子上燉著湯。”
他一把拉起宋瑤,沒給七嬸反駁的機會,推了宋瑤一把。
“七嬸,我明天一早起來陪您去接林月啊。”宋瑤順著臺階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再這么跪下去,她真得睡著了。
“不要你來,我家不歡迎你,袁野你明天晚上來吃飯就行了。”七嬸吼完宋瑤,又一臉期許地望著袁野。
袁野沉默片刻,才道:“您原諒我們了嗎?”
“原諒原諒,你本就沒錯。”秦七嬸道。
等明兒個袁野見到林月,一定會厭棄宋瑤,等他成了她侄女婿,她后半生就不怕沒著落了。
“好,明天我們一起過來。”袁野又與秦七嬸寒暄了幾句,便帶著宋瑤離開了。
二人回到自家屋里,袁野徑直進入臥室里,過了一會兒又走出來,把手里的糧票和錢遞到了宋瑤面前。
袁野:“明天你去買些肉和雞蛋,再給自己買身衣服,去別人家做客,不要穿得太寒酸。”
宋瑤接過糧票和錢,積極應(yīng)道:“好嘞!”
八零年代末,人們不用再用布票換布匹做衣裳,不少人下海經(jīng)商,做衣服買賣,大賺特賺。
她正好去市場看看行情。
宋瑤骨子里就沒擺爛的藝術(shù)細菌,既來之,就得利用先知的金手指賺錢之。
有錢行遍天下,自立自強就不用害怕袁野和她離婚了。
反正他倆早晚得離。
就算不為七嬸,她惡臭的名聲和累贅的一大家子,也不應(yīng)該由袁野來買單。
宋瑤正歡歡喜喜盤算著,頭頂迎來一道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