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看到云歲歲從武家出來,臉色難看地說:“你怎么在這?”
她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打聽到2團團長媳婦在衛生局有親戚,云歲歲這賤人,難道也是來走關系的?
云歲歲眉頭挑了挑,“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在這?”
程英眸子動了動,冷哼道:“我來找二妮,你也管得著?”
自打上次被戳穿真面目,她也不裝什么姐倆好了,每次見云歲歲都冷著臉,好像跟誰有仇似的。
哪怕在衛生所里,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她算是看清楚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別人誰都靠不住,甭管是父親也好丈夫也罷,都不如她自己立起來。
至于云歲歲,早晚要成寡婦的人,哪有資格讓她浪費時間?
瞧了瞧她拎在手里的小半只雞,結合之前吳香云的話,云歲歲猜到了她來這的目的,無非是想走走關系。
不過依她的資歷和醫術,即便是走關系,想去工農兵大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別說,吳香云畢竟是團長媳婦,愿不愿意見她這個名聲不好麻煩又一堆的人還兩說。
云歲歲并沒阻攔,無所謂道:“你隨意。”
說完便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程英才敲響了武家的門。
開門的依舊是吳香云,看到門外的人,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客氣道:“是黃營長媳婦吧?你過來有什么事嗎?”
程英左右看了看,并不想站在外頭說話,舉起手來的凍雞,溫婉道:“聽說嫂子最近身體不舒服,特意讓我家斌子跟老鄉換了半只雞,給嫂子打打牙祭補補身體。”
吳香云沒伸手,語氣依舊不算親近:“我這是老毛病了,哪用得著補?你還懷著孕,別老在外面吹風,快回去吧。”
程英眼神一暗,看出她并不想招待自己,可剛才云歲歲那賤人,分明是從武家屋子里出來的!
這畢竟是領導媳婦,她也不好死皮賴臉,只能訕訕一笑,又拿著那半只雞灰溜溜地走了。
她越想越恨,她比云歲歲差在哪?憑什么所有人都圍著云歲歲轉!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見尹二妮從外面回來。
兩人表情都有些尷尬,最后還是尹二妮率先開口:“英子,有段時間沒見你,干啥去了?”
程英大言不慚地回答:“在家背《赤腳醫生手冊》來著。”
尹二妮有些驚訝,“那你可真用功!”
“對了,我聽人說衛生局要推薦鄉鎮衛生所的赤腳大夫當工農兵學員,你報不報名?”
程英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要報名!雖然不一定能選上,但怎么說也得試試,這么好的機會,總不能都讓給那些走后門的人吧?”
說著,她又意有所指地回頭看了一眼。
東宿舍樓里,和衛生所相關的,只有云歲歲一人。
尹二妮就是客套一問,哪成想她又能攀扯到云歲歲身上,只覺得尷尬不已。
她連忙轉移話題,問程英的雞是在誰家買的,得到答案后又敷衍兩句,而后連忙告辭。
程英見她提都不敢提云歲歲的樣子,不由冷笑一聲,轉身往自個家走。
就在她轉身之后,顧鈞從旁邊的收發室里走了出來。
他薄唇微抿,眸色晦暗不明,周身散發著冷意。
自從上次收到李曉亮的來信后,他就把圖紙交給了宋政委,宋政委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連忙把圖紙送到軍工廠,看看是否能用得上。
就在上周,軍工廠那邊已經利用圖紙做出了改良版裝甲運輸車的模型。
顧鈞這次去信,就是為了邀請那位神秘的工程師來巖市大展身手。
誰知正要出門回家,卻聽見了程英的這番話。
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想。
在明年高考恢復、工農兵學員制度取消的情況下,一個能夢到未來走向的人,不應該這么積極地想要去工農兵大學。
而且這么長時間觀察下來,程英也沒有看過所謂的高中教材,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顧鈞沉思著回了家,推開門就看到云歲歲正在整理市里買回來的戰利品。
其中有不少精致的點心,還有一盒進口巧克力。
萬紫千紅也還有兩盒,她更習慣用自己調配出來的養膚膏,萬紫千紅本就是買來送人的,既經典又體面。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吃食和小玩意兒,都被她收到了櫥柜里。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那塊歐米伽手表。
看到顧鈞回來,她也不扭捏,直接把手表盒遞了過去,“喏,送你的禮物。”
顧鈞一愣,看到里面價值不菲地機械表,心情十分復雜。
見他呆呆的樣子,云歲歲不由一笑,“怎么了,不喜歡嗎?怎么還愣住了?”
顧鈞眸色微斂,抬手接過表盒,“沒有不喜歡。”
“那就好,我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中這個的。”
云歲歲笑瞇瞇地說:“快來試試大小合不合適。”
說著便從表盒里拿出腕表,執起顧鈞的手要為他帶上。
顧鈞手指動了動,目光落在她嬌俏的側臉,看著她認真為自己試戴的模樣,心中早就準備好的試探的話,卻怎么都問不出口。
如果,如果她就是上輩子的云歲歲,是那個冷心冷肺、甚至疑似害死了自己母親的女人,他能否毫無芥蒂地繼續和她在一起?又該如何繼續?
他不敢細想。
“怎么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云歲歲舉起他的手,眼睛亮晶晶地朝他炫耀。
顧鈞看著腕間的手表,又對上她傲嬌中隱含期盼的目光,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好看。”
云歲歲頓時彎了眉眼,笑意盈滿她的眼眸,像散落在夜空里的星子般閃亮。
顧鈞的心狠狠跳動了兩下。
在她面前,他總是一退再退潰不成軍,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依舊如此。
云歲歲又從床上拿起幾套衣服,“這是我給媽和小梨他們買的,趁著郵局還沒休假早點寄回去,過年的時候媽也能穿點新鮮的。”
四套衣服有大有小顏色不一,顯然是顧家人人手一套。
提起家人,顧鈞眸色一深,狀似不經意地問:“工農兵大學,你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