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相走進(jìn)鐵籠，猶如在自家閑庭信步，沒將它看做一場比試。
鐵籠的門關(guān)上后，吳相也不急著出招，只看向周圍，反問鳳九顏。
“蘇幻，你瞧，他們相信你能贏嗎？”
鳳九顏臉色沉靜，沒有回答他。
隨即，鐵籠緩緩被吊起，脫離地面。
當(dāng)它停在半空時，吳相依舊沒有出招。
他雙手背在身后，宛若一位智者、尊長，苦口婆心地教誨。
“蘇幻，你還是這么年輕氣盛。
“這場比試不該是這樣。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要的，不是香吻，是想趁機(jī)救走丁沅兒。”
鳳九顏眼神冷然。
他們在鐵籠里說話，看臺上的人聽不見。
吳相甚至安撫她：“別擔(dān)心，我不會告訴他們。否則，這比試就不好看了。半個時辰，要么，你把我打倒，要么，我把你......打死。”
話落，他歪頭一笑。
旋即掌中合力，朝她攻去。
鳳九顏靈巧地躲開。
吳相那一掌撲了空，卻一點不惱。
他仿佛在逗趣，贊嘆地笑。
“有長進(jìn)了。”
緊接著，他再次出掌。
這一掌猶如霹靂，快且狠。
鳳九顏雖然也躲過了，卻沒有前一次輕松。
吳相仍然在笑。
“這些年，功力見長啊。”
他的殺招就是，攻人先攻心。
觀看比試的眾人斂聲屏氣。
鳳九顏看著吳相，便想到那些被他所害之人。
她怒然而起，以拳攻之。
但，拳頭打在他身上，痛的反而是她。
吳相衣服里面竟有甲片！
鳳九顏冷笑。
“怎么，年紀(jì)大了，反而怕死了？”
吳相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眼神攜著笑意。
“沒人不怕死。
“蘇幻，你當(dāng)初......不也怕死嗎？”
話音剛落，他迅速一個殺招，手形如螳螂，甚是迅猛地掐住鳳九顏的脖子。
隨即將她狠狠抵在那鐵籠邊。
鐵籠被四條鐵鏈吊著，較為穩(wěn)固，卻也禁不住他如此強(qiáng)大的震蕩。
他的笑容似陽光，叫人如同沐浴在春風(fēng)里。
可這只是表象。
他扼住鳳九顏的脖子，卻沒有立馬讓她死。
這是他的習(xí)慣，殺人，先滅心。
她的意志還在，眼神還是那樣堅定。
這說明，她的心沒有死。
吳相盯著她眼睛，語重心長道。
“蘇幻，他們都說你是正義之士，只有我最了解你，你是為了彌補(bǔ)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你只有做這些好事，良心才能安定。
“現(xiàn)在，你又來逞英雄了。”
鳳九顏目光一沉，手中運(yùn)力，攻向吳相的腹部。
這一擊穿透他的甲片，他松開她脖子，急遽后撤兩步，抵擋她后續(xù)的進(jìn)攻。
鐵籠與鐵鏈摩擦，發(fā)出噪聲。
吳相眼中的笑意有些凝固，“真是不聽話啊。看來，我該對你認(rèn)真些了。”
......
嘭！
吳相腿功了得，將鳳九顏踹倒后，又將她踩在地上。
“蘇幻！”冷仙兒語氣焦急，失去平日里的鎮(zhèn)定自若。
江臨也為鳳九顏擔(dān)心憤怒。
這吳相，真是無惡不作！
他在這斗武場里，怎么沒被人打死！
噗——
吳相一拳揮下，鳳九顏吐出一口血來。
隨后他又站起身，腳踩她肩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看吧，給你這么多年，你還是本事不到家。
“你說說，你有什么用？
“難怪當(dāng)年你救不了那些村民，你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我折磨死，最可笑的是啊......蘇幻，他們到死都不相信你，他們不信你能救他們！
“你看，這就是當(dāng)英雄的下場。
“你現(xiàn)在重蹈覆轍了。”
鳳九顏被他踩在腳下，肩膀處傳來斷裂似的痛。
她的意識有些模糊，耳邊響起哭聲，它們好似從幾年前傳來，控訴著她的無能。
——“你輸了！你為什么不死！為什么死的是我們啊！”
——“什么武林盟，什么正義之輩！我們不管什么三大惡魁，我們只是尋常百姓啊！你算什么大俠！是你害了我們！吳相再邪惡，此前也沒有害我們村里的人，你抓壞人，連累的卻是我們！你滾！我們不需要武林盟！以后都別讓我們再見到你！”
——“蘇幻，我們兄弟三人本來都要金盆洗手了，你們武林盟非要來找事，東方夫人是被你們害死的。今日這些村民也是，你不來追殺我，他們怎么會死？”
鳳九顏的心智一點點被蠶食，她大口喘息著，調(diào)整自己的氣息，努力想要平復(fù)，卻被一只無形的手往下拽......
“蘇幻！起來啊！”江臨急得直喊，再一看，身邊早已沒有那蕭二的身影。
這家伙莫非見勢不妙，跑了？
呸！
叛徒！
江臨大喊：“蘇幻，我在呢！你的摯友，我一直都在這兒！”
鐵籠里。
吳相的聲音猶如惡鬼低語。
他對鳳九顏道。
“你一定是從小被丟棄，寄人籬下，你一直在懷疑自己，到底你做錯什么，會被丟下。所以你竭盡所能地做到最好。你想讓身邊的人承認(rèn)你的能力，你想讓所有人看到你。
“你甚至不敢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你羞于表露，你不敢表露，你想告訴他們，你是個知足的人，這樣，他們就不會拋棄你。
“蘇幻，你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低頭看去，只見腳下的人目光空洞，已經(jīng)放棄抵抗，低語道。
“你說得對，是我枉做好人，是我......害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