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志放下茶杯，狀似無意地問：“他來找你說和的？”
“有這個意思，”程澈將茶水慢條斯理地倒在紫砂貔貅上，“反正聊了不少，聽得出有誠意，也跟我交了不少底，還有上次的事……”
話落，程澈看向陳孝志，目光意味深長。
面對模棱兩可的回答，他的眼神更讓陳孝志提心吊膽，心里那根緊繃的弦似要斷了。
喉嚨因過度緊張吞咽兩口，就在他要露怯的前一秒，程澈說：“上次的事，他吞吞吐吐的，應該有隱情沒跟我說，等他再來的，估計就能說了。”
陳孝志暗暗吁口氣，幸虧曹永亮沒說，但這個信號很危險，他必須盡快解決麻煩。
他故作鎮定地笑，“他的話你也信？”
程澈說：“他人品有問題，但不代表他說的話是假的。”
聽他的意思，還是愿意相信曹永亮的。
陳孝志開始盤算，要如何說服曹永亮別亂講話。
在他琢磨時，眉心不自覺地皺起眉，程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陳孝志一頓，回過神笑道：“回味這茶呢，茶不錯。”
聞言，程澈反問：“真的？茶不錯？”
“不錯。有種……茶葉的清香。”陳孝志實在不懂，也只能硬夸了。
“哈哈……”程澈大笑，“你喜歡這一盒都給你拿走，”
陳孝志剛要道謝，下句話他臉都綠了。
“直播間九塊九包郵的。”他喝口，“讓你這一說，是有點清香味兒。”
陳孝志勉強擠出一絲笑來。
快到午飯的點兒，陳孝志起身準備走了。
程澈留他吃飯，“飯馬上好了，留下吃口再走。”
陳孝志說：“我媽都做完了，不回去吃又要磨叨我了。”
程澈把人送到門口，目送他車開遠了才回屋。
陳孝志的車剛出養殖場，拿出手機按下曹永亮的號碼。
手機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曹永亮口氣不善，“什么事？”
陳孝志還是選擇先安撫，“亮哥，”
話音剛落，曹永亮不屑的嘲諷，“怎么又亮哥了？之前還在電話里威脅我，一天沒過就忘了？”
陳孝志說：“哥們之間，你還真跟我生氣？”
曹永亮嫌棄地撇嘴，“孝志，不怪他們之前都叫你二賴子，真能扯皮耍賴。”
陳孝志并沒有因為他的話破防，“你走后，我去程澈那兒了。”
曹永亮：“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陳孝志：“我勸你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你不亂講，我就跟他多幫你說句話，日后你那些場子還有得賺，你也不想總被查水表吧？”
曹永亮想起程澈的話，開始懷疑陳孝志在中間攪混水，要說仙人跳，他還沒失過手，還有上次帶走那倆人，也是在陳孝志接到電話后，半路把人送回去了。
種種跡象都表明陳孝志在他背后搞小動作。
至于動機……
曹永亮跟他是在牌桌上認識的，后來兩人總碰見，他覺得陳孝志牌打得好，人也機靈，可之后連連輸了一個禮拜，他自認運氣不好，可只有曹永亮看明白了，他被三打一了。
曹永亮找到他，點透他被人算計，也跟他提了做局把輸掉的錢贏回來。
剛開始他不信任曹永亮，認為是在誆他，直到后來一宿輸了二十多萬，陳孝志徹底看明白不是他打得不好，也不是運氣不好，就是被三人算計了。
他沒聲張，而是找到曹永亮同意加入。
在曹永亮的運作下，輸掉的錢贏回來了，但贏回來的錢要分給他六成。后來贏的錢多了，陳孝志也不甘于只拿四成，但被曹永亮一個大嘴巴子扇回去，警告他不該想的事別想。
也許，那就是他有異心的時候。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曹永亮也開始提防他。
曹永亮說：“孝志，我都找到程澈了，還用得著你在中間說和。”
陳孝志：“你算計過他，他不會詳細你，我比你了解程澈。”
他的話不假，但曹永亮怎肯被他要挾拿捏。
曹永亮說：“別忘了，你曾經還在我手底下混。”
陳孝志：“現在不了，我早就跟你不一樣了，我可是有正經買賣的人。”
“草，開個廠子就牛逼了？太監穿上龍袍也當不了皇上。”曹永亮滿滿地鄙視，“當年要沒程澈幫你，你是個屁啊。要沒我，你輸的那些錢能贏回來？
現在翅膀硬了，不拿我們當回事？算計你朋友，陷害你老哥，你還是個人了？”
陳孝志全身上下嘴最硬，“你幫我？幫我還從我身上抽成？”
曹永亮：“看來你意見很大，這么多年一直記仇呢吧？”
陳孝志眼珠一轉，“既然你知道了，也該明白一件事，能幫你跟程澈說和的人只有我，要沒有我，你擎等著每個點兒都被查吧。”
拿捏曹永亮最好的辦法就是按住他的來錢道兒，那些隱藏在各處的據點，都是一場幾萬甚至幾十萬上百萬的地方。
曹永亮琢磨，已經被他暗示很多次了，看來舉報的人真不是程澈。
他只求財，真要被陳孝志這種小人纏上，太耽誤事。
與其針尖對麥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
他態度放緩，“孝志，我沒跟程澈說那事跟你有關。”
陳孝志眼睛一亮，果然辦法對了。
他回：“亮哥，放心吧，我會幫你說話的。”
放下手機，兩人都好似安心了。
……
章佳檸完成一早的直播，就跟程澈一起去市里了。
今天要參與集體拍攝任務，為十一國慶獻禮。
所有村鎮的代表都要到市府集合，一起坐車去市中心的人民廣場進行一個長鏡頭的拍攝。
程澈把人送到市政府，兩人約定好拍攝完去新房看看，等章佳檸進去，程澈奔著市南開去。
他特意經過曹永亮經營的一間棋牌社，說是棋牌社，根本沒掛牌，在一棟準備動遷的老舊家屬樓里租了套房，三層樓幾乎都沒人了，除了頂層那間窗戶緊閉。
程澈把車停在小區外不起眼的位置，走進去看到樓下停著十幾輛豪車，與老舊小區格格不入。
上樓將耳朵貼在門上，里面噼里啪啦地響，還有人起哄叫好。
程澈嘴角劃出一抹譏誚的笑弧，看來今天這局輸贏不小。
他壓低腳步聲快速下樓，又駛過幾條街，跟路邊下棋的大爺借電話報的警。
程澈眼看著警車鳴笛從眼前經過，又等著警車里坐滿了返回。
大爺這局棋贏了，程澈從兜里拿出一盒軟包1916遞給他。
“謝謝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