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漢子披著雪花回到自家大本營，單膝跪地道：“陛下，遼軍……十萬……”
“或許，還不止十萬……”
女真族長、金國皇帝完顏阿古達坐在鋪著熊皮的椅子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而帳內的女真將領們，也都一個個面如死灰。
一個叫完顏魯的將領，站出來說道：“阿古達，要不我們……降了吧。”
“不對兩萬，對十萬遼兵，這根本不可能打的贏。”
完顏阿古達攥緊拳頭，看向其他人：“你們的想法呢，也是降嗎？”
眾人沉默不語。
完顏阿古達慘然一笑，道：“看來你們都覺得這一仗打不過。”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即便是降了，以蕭太后那個老女人的性格，會放過我們這一萬多人嗎？”
“甚至整個女真，會有幾個人活下來？”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沒有回頭路可言。”
完顏魯小聲道：“蕭太后要的是你的人頭，又不是我們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完顏魯你什么意思？”
“你要出賣阿古達？”
“難道你忘了，遼國天使是怎么羞辱你全家女眷的？你婆娘的亡魂，還在天上盯著你啊！”
“你他娘的是奸細啊，護步達岡為什么會敗，是不是你出賣我們的？”
完顏魯大聲駁斥：“少在這里放屁，老子堂堂女真人，怎么可能做遼國的奸細。”
“我只是不想看到女真族生靈涂炭，當初阿古達要反叛，要立國，老子都是堅決反對的。”
話音未落，大帳的簾子被猛然掀開，一道人影混著風雪沖了進來，下一瞬，完顏魯的腦袋就跟他的身體分了家。
噴涌的鮮血，直接把大帳的頂棚都給染紅了。
“大戰之際，動搖軍心，該殺！”殺人者手持彎刀，厲聲說道：“還有誰想要投降的！”
完顏阿古達看到此人，懸著的心瞬間就放下了大半。
因為此人叫完顏婁世，號稱女真戰神！
完顏婁世見無人開口，收刀歸鞘，單膝跪地，道：“陛下，遼狗雖多，但并非不可戰勝。”
“末將愿為先鋒，與遼狗決戰！”
“即便是輸，咱們女真人也要輸在戰場上。”
“何況此戰在末將看來，輸掉的概率極小！”
完顏阿古達上前將完顏婁世扶起，道：“婁世，你為什么覺得我們會贏？”
完顏婁世道：“陛下，上京方面傳來消息，蕭太后……要死了。”
“他的幾個兒子都已經做好了爭奪皇位的準備，等到蕭太后咽氣，上京必然大亂。”
“等到那時候，蕭懷義大概率會率領軍隊回上京，我們可趁勢出擊，一舉拿下達魯古城。”
完顏阿古達道：“但是天氣越來越冷，糧食、衣物，都難以為繼。”
完顏婁世道：“陛下，大燕從海上，給咱們送來了補給。”
完顏阿古達大喜，道：“朕發往大燕的國書，他們收到了？”
“是的陛下，并且大燕的皇上，對咱們的提議很感興趣。大燕皇帝在國書中明確提到，一旦我們在北邊對遼國形成牽制，大燕就會出兵幽云，收復故地。”
完顏阿古達臉色微微一滯，道：“他們要整個幽云？”
“那可是上好的養馬地啊。”
完顏婁世道：“陛下不必多慮，大燕的軍隊，并無太多戰斗力，此前攻打西夏的都城，雖然搶下一座城，卻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整個大燕，除了一個祝穗安外，幾乎沒有拿得出手的統軍將領。而祝穗安的定邊軍，在之前征討西夏時，損失嚴重，精銳數量縮減到了三萬。”
“三萬定邊軍即便投入到幽云戰場，也起不到太大的效果，何況定邊軍一旦離開駐地，那么遼國的南院必然會發兵，攻打大燕的秦州路。”
完顏阿古達立刻下令，打開地圖。
古代的地圖比較簡陋，尤其是涉及“外國”的地圖，基本上就是標注幾個地名，最多再加入一些河流、山川，其他的就沒了。
但即便是這么簡單的地圖，也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人力去完成的。
完顏阿古達牽著婁世的手走到地圖旁邊，道：“定邊軍的駐地在哪兒？”
完顏婁世在地圖上掃了一圈，最后指著一塊空白區域道：“這里，秦州路的臨水縣，距離遼國邊境不足百里，而且整片區域都是平地，遼國的騎兵，只需要兩個時辰就能殺到臨水城下。”
完顏阿古達道：“看來定邊軍是沒辦法挪窩了，太好了，這樣就不用擔心幽云地區被大燕拿回去。”
這時，帳篷中唯一一個漢人站了出來，道：“陛下，臣有一計。”
完顏阿古達道：“楊先生請說。”
這位楊先生，全名楊普，是生活在幽云地區的漢人，之前曾經在遼國的南院當一名小官，后來因為得罪了上司，被迫逃亡。
來到遼北后，僥幸結識了完顏阿古達，至此就開始了給完顏阿古達當謀士的生涯。
楊普智商極高，很快就獲得了完顏阿古達的完全信任，大小事情都要問過楊普的意見，甚至包括立國這件事兒，也是楊普點頭之后，完顏阿古達才徹底下定決心的。
對于楊普的受寵，很多女真將領都頗為不滿，但完顏阿古達根本不理睬這些閑言碎語，甚至還為此，嚴懲了好幾個惡意羞辱楊普的族人。
楊普道：“陛下，我們可以向大燕，提出正式的結盟請求。”
“在結盟契約中，可以加入這么一條，如果將來把遼狗趕出幽云地區，那么我們可以把燕京路還給大燕。”
完顏婁世看了一眼地圖，皺眉道：“楊先生，你在開玩笑吧？燕京路包含了十六州中的八個州，就這么給大燕？”
楊普微微一笑，指著地圖道：“婁世將軍，我說的燕京路，是這里……”
完顏婁世一看，好家伙，原來是燕京中的一小塊地方。
這里也確實叫燕京路，但跟大家認知中的燕京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地方。
“南朝的讀書人吶，真是陰險……”完顏婁世小聲感慨道。
完顏阿古達道：“就按先生說的辦吧，這份盟約，也交給先生去擬定了。”
楊普道：“陛下，盟約好擬，關鍵在于，我們能不能打敗蕭懷義的十萬大軍。”
完顏婁世沉聲道：“楊先生只管去寫盟約，戰場的事情，有我負責。”
“這一仗，絕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