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惜眨了眨眼，想到沐凌夜曾經對她的逃避，她突然就明白了。
不是沐凌夜不想擁有她，而是沐凌夜覺得配不上他。
傻瓜。
怎么有人，會覺得自己臟。
顧君惜鼻尖一酸，湊到沐凌夜身上，故意夸張地聞了聞。抬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沐凌夜：“阿凌，你身上好香啊。”
“噗。”沐凌夜被顧君惜夸張的表情逗笑，曾經埋藏在心底的傷，悄悄愈合。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沐凌夜戳了戳顧君惜腦袋，慶幸地道：“只要有你在我身邊，那些事情對我言就是過去式，再也傷不了我半分。”
“對了，顧黎川信上所求，你會答應他嗎。”沐凌夜說起了正事。
顧君惜眨著眼，反問：“那你希望我答應嗎。”
沐凌夜認真：“出于私心，我自是不想讓你答應。就憑上輩子，他任由你活活燒死在大火當中，我就恨不得殺了他。”
“但他跟你到底有血緣關系，他如今真心知道錯，又落得現在這么凄慘的下場，你若是答應他，我也不會攔著。畢竟那王楠君是無辜的。”
“嗯。”顧君惜點頭，她喜歡沐凌夜對自己的這份尊重。何況沐凌夜所想，跟她不謀而合。她也覺得王楠君無辜。
翌日清晨，顧家上下，包括顧家旁支一起，男女老少被從牢房里提出，正式出發前往流放地。
從出牢房起，顧黎川就頻頻往后看。
知道顧黎川有寫信給顧君惜的顧寒星勸道：“大哥，別看了，惜惜不會來的。換成是我，我也不會來。畢竟我們給她的傷害太多了。就說母親成親當日，我們也沒有攔住父親。”
“別看了。三弟說的對。”顧空皓由顧寒星背著，也開口勸說。
他們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都在期待，顧君惜能夠突然出現，給他們驚喜。
天道好輪回，這種期盼的感覺終于輪到顧黎川三兄弟親身體會。
“走，快走，都在磨蹭什么。都不要命了嗎。”
負責押送的官差揮舞著鞭子，兇神惡煞的逼近。其中一個官差的鞭子，重重抽打在顧寒星手臂上。顧寒星慘叫一聲，敢怒不敢言。
顧家落魄的這些日子里，顧寒星早就習慣了看人臉色，也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貴族公子。
因為官差的驅趕，被流放的囚犯為了避免被打，都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埋頭趕路，不知不覺已經離城門越來越遠。
那些如顧黎川一般，盼望有親人尋來相送的囚犯逐漸死了心，不再回頭看。
要來，早來了。
顧黎川失落的垂下頭，向王楠君道歉：“對不起，楠君，是我連累了你。”
他不止連累了王楠君，還害了萬柔。萬柔的情債他是沒有辦法再償還了，只能等到來世。
可現在連王楠君他也無力再償還。
他就是個廢物，總是在害人。
那些曾經因為顧君堂破壞，沒能嫁給他的姑娘們，算是逃過了一劫。這般算起來，他還要感謝顧君堂了。
顧黎川苦笑。
王楠君冷冷瞥顧黎川一眼，牽緊自己孩子，沒有說話。
嫁給顧黎川是她自己選的，現在顧家滿門流放，只是證明她賭服了。愿賭服輸，她雖對顧黎川沒有感情，但也沒有什么好怨的。
流放的隊伍馬上就要走到十里亭，出了十里亭就不再是京城的地界。
不抱希望的顧黎川低垂著頭，可就在不經意往涼亭內一瞥時，他看到了顧君惜與沐凌夜熟悉的身影。
顧黎川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忙問：“寒星，快幫我看看，涼亭內的人是不是惜惜。”
“是惜惜。她還是來了。”顧寒星仔細看過去，滿臉復雜喃喃：“她沒有讓我們盼望成空。”
因為顧寒星這句話，顧黎川沉默了。
是啊。
顧君惜沒有讓他們盼望成空。
可他們，卻讓顧君惜活活燒死在大火當中，連成了灰燼他們都不知道。
終究，是他們愧對。
顧黎川突然腳被僵住，無法再朝顧君惜邁去。
直到顧君惜跟官差對接完，官差直接過來幫王楠君母子取下枷鎖，顧君惜還是沒有要過來的意思。顧黎川才挪動了腳步，他卻是不敢去問顧君惜，而是問官差。
“差大哥，我妻子這是……”
“顧大公子，大少夫人不是跟你和離了嗎。太子妃親口所說。”官差笑嘻嘻回道，對顧黎川的態度相比之前，不知道好了有多少倍。
顧黎川心落回原地，心中涌起感動。他遠遠看著顧君惜不說話。
官差見顧黎川不再問話，背著手走開。顧君惜給押送的官差們帶來了許多食物，現在他正忙著分配。
官差走遠，交代隨身的下屬官差。
“果然血親斷不了。都斷親了，太子妃還是沒有對這拎不清的三兄弟置之不顧。這些食物哪里是給我們準備的，分明就是替這三兄弟準備的。這一路上，對這顧家三兄弟客氣點，能閉只眼的，就閉只眼。”
“是。”隨身的官差應聲，感嘆道：“這顧府三兄弟也是瞎了眼，有這么好的妹妹不知道珍惜，若是之前一直站在妹妹跟母親這邊，哪里會落到流放的地步。”
“誰說不是呢。”
顧黎川聽到這些話，心像是被針扎一般，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大哥，要不要過去？”顧寒星同樣也到了，他看了眼涼亭內的顧君惜說道。
顧黎川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別去打擾惜惜了吧，沒臉。”
是啊，沒臉。顧寒星也感同身受，心中剛剛生起的小火苗熄滅掉。
顧黎川將早就準備好的休書交給王楠君，王楠君帶著孩子正式脫離流放隊伍，朝涼亭內的顧君惜走了過去。
流放隊伍也重新起程，顧黎川他們三兄弟一步三回頭，直到再也看不到顧君惜。
顧君惜也看不到顧氏三兄弟。
隨著顧氏三兄弟的離開，顧元柏的死亡，顧君惜跟顧府的關系正式結束。
“太子妃……”王楠君帶著孩子，來到顧君惜的身邊，惴惴不安地喊道。
顧君惜只是粗略掃了王楠君一眼，沒怎么將王楠君放在心上。王楠君與她而言，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雖然可憐是因顧黎川而起，但跟她關系不大。
不過已經答應的事情，她也會做到。
顧君惜將一個包袱交給王楠君。
“王小姐，本宮已經讓人在城西街給你買了一座二進院的宅子，這里還有二百兩銀子，以后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