獩顧君惜在心里深呼吸了下,再動作時,已經悄無聲息,不讓任何人察覺地將那小半截衣角踢進床下,面上不改顏色地回懟。
“鳳舞公主說錯了,本宮救你,不是為了你。本宮的確恨不得你死,可為了兩國聯姻,你暫時需要好好活著。”
“行了,現在不許說話。再說話,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顧君惜語氣說不上好,鳳舞卻不生氣。
若是換成是她,在明知要擔風險的前提條件下,她絕對不可能救自己的敵人。
哪怕為了所謂的大局,她也不會。
確實只有這樣的人,才配母儀天下。
“謝……”鳳舞垂了下眸,堅強地剛開口要說謝謝,顧君惜就不客氣地將條手帕塞了進來。
顧君惜給鳳舞解毒,處理傷口時,沐凌夜他們都沒有離開房間,只是讓人在床榻前擺了一架屏風避嫌。
鳳舞的生死,關系到兩國的和平,如此重要,當然需要近距離守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方才還清醒的鳳舞這會直接昏迷過去,沐凌徹對顧君惜的信任開始慢慢消失,他不受控制地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他對鳳舞沒有感情,成親完全以利益出發,鳳舞死了他會難過,可他會遭到鳳舞的連累。
鳳舞死了,別說是爭奪皇位,極有可能會被馬上放逐出京城。
顧君惜正在對風舞進行施救一事,除了房間中的幾人知道外,等在外面的一眾人也聽到了消息。他們全都待在房間門口,等待著事情的進度。
從顧君惜要救鳳舞開始,大家對顧君惜就不怎么看好,畢竟太醫都束手無策,鳳舞又是中毒又是致命傷的。
這種難度,一點也不低于之前落雁城的瘟疫。
顧君惜之前解決了瘟疫,可能只是僥幸運氣好,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還沒有消息傳出,看來今日的喜宴,怕是真要變成喪宴了。”
“唉,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人最重要的是看得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太子妃這次為了出風頭,怕是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最可憐的是寧遠侯,才知道自己家人慘死的真相,現在又要面對女兒出事了。這讓她怎么熬得過去。”
這些聲音中,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同情的。
沐凌軒見沐凌徹在面前走來走去,瞇起了眸子,已經在盤算接下來,要怎么為顧君惜兜底。
到時候秦國若真因鳳舞的死發難,大家一致要讓顧君惜抵命,平熄怒火的話,也未嘗不可。大不了到時候他操作一番,偷龍轉鳳,讓人頂替顧君惜。
到時候他就將顧君惜偷偷藏在府中,更名改姓。反正顧君惜已經服下了藥,不能夠再違背他。
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反正盛帝偏心他,就算到時候盛帝有所察覺,也萬不可能會對他問責,說不定還會替他遮掩。
“六弟,你晃得本王眼睛都花了。這種時候你著急也沒有用,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還不好如坐下,先喝杯茶。”
沐凌軒撩袍坐下,當真過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出來的話,氣得讓人恨不得掐死他。
“不趁著現在有空休息一下,等鳳舞公主死亡的消息傳出,估計你就難得清閑了。”
沐凌徹一瞬間表情全變,沒有收住情緒,如劍般的目光朝著沐凌軒射了過去,話里充斥著火藥味。
“你怎么就篤定鳳舞公主會死,太子妃可是救治過落雁城數萬百姓性命的。”
沐凌軒將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聳了聳肩膀:“那又如何,實力加上運氣才能無敵。光有實力沒有運氣也不行。鳳舞公主方才的情況你們都看到了。若是能救,太醫怎么會連一點辦法也沒有。何況若是能救,這么久過去,太子妃應該結束了才是。”
沐凌軒的話不無道理,沐凌徹朝屏風里面看了一眼,依舊很憤怒,可卻是越來越底氣不足。心中也已經開始在圖謀,鳳舞公主真死后,自己要如何脫身。怎么樣,才能將自己的損失降到最小。
眼見沐凌徹泄氣,沐凌軒卻是更加有底氣,完全已經確定事情一定會按照他所預料的進行。他急不可耐地痛打落水狗,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從頭到尾靜立在一旁,面色淡淡,不急不燥。仿佛一切也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的這位皇兄可真夠裝的。
沐凌軒沒有從沐凌夜臉上,看到他以為的那種焦慮,心中立即有了落差感。對沐凌夜的憎惡不知不覺中,又加深了一層,也更想剝開沐凌夜的虛偽,看到沐凌夜真實的破防。
他忍不住冷笑一聲,刻薄出聲:“皇兄,惜惜這次之所以會受到連累,完全都是因為你。為了你好,皇弟還是勸你,以后做事別太功利。”
沐凌夜依舊是淡淡的。
他淡淡地看了過來,淡淡出聲:“軒王,你怎么知道阿惜會一定會受到連累。要不打個賭。如果阿惜成功救治鳳舞公主,你自斷一臂。如果阿惜沒有救治成功,孤自斷一臂。”
沐凌夜的目光太過堅定,堅定到沐凌軒不敢直視。
原本他信心百倍的事情,不知為何,這會卻有些退縮了。
他遲疑的不敢應答。
沐凌夜冷笑一聲:“怎么?方才蹦得那么歡,現在不敢答應了?沒用的東西,難怪阿惜會不要你。”
“你胡說什么,惜惜怎么可能會不要我。”一句不要徹底讓沐凌軒破防,他無法接受的就是顧君惜不要他。
他差一點就將心中秘密說了出來,最后考慮到冷玄絕的打算,才將話又憋了回去,只是模棱兩可地說道:“相信用不了多久,惜惜很快就會認清楚你的真實面目,回頭是岸。”
“那你敢賭嗎?”沐凌夜不須要多言,只是重復方才的話。
每當到這里的時候,沐凌軒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般,再也說不出來多余的話。
兩個人相比高下立見。若不是現在場合不合適,沐凌徹都忍不住想笑。皇家沒有親情,幾位皇兄他都不喜歡。可如果非要比較,他情愿跟清冷不喜歡說話的沐凌夜相處。也不想理會沐凌軒。
因為沐凌軒又當又立,不愿意付出,又想什么便宜都獨占。
“好了!”顧君惜不知道外面那些,關于她的所有猜測。她替鳳舞縫合好最后一處傷口,打了個縫傷口專用結,將針跟刀交給一旁替她打下手的女醫。
女醫福了福身,將東西收起。
一側的另外兩名婢女主動將屏風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