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口中的呼吸被奪,顧君惜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的唇瓣被沐凌夜咬了一下。
沐凌夜應該是在湖水里泡太久缺氧了,所以才會以這種方式呼吸。
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顧君惜心中方才因為沐凌夜唇瓣貼上來產生的漣漪,很快又因為自己的清醒驅散。
她渡了幾口氣給沐凌夜后,就推開沐凌夜,拖著沐凌夜的手往湖岸游去。
沐凌夜配合的任由顧君惜拖拽著。
他那黑色如同黑洞的眼眸越發深沉,讓人無法探到底,可那方才因為咬破顧君惜唇瓣而沾了鮮血,格外紅的薄唇卻是悄悄勾了起來。
可見他此時的心情應該是愉悅的。
湖邊岸上的太后、盛帝包括麗貴妃等人,都發現了湖中那塊被鮮血浸染的地方。
眼見鮮血浸染的面積越來越大,太后、盛帝、麗貴妃等人都皺起眉頭。
但誰都沒有先開口命令讓人下湖救人。
直到有眼尖的太監率先指著那處地方驚慌地出聲:“是軒王殿下,軒王殿下好像受傷了!”
這話落下,盛帝眼中才有了焦色,麗貴妃也開始著急求救般地看向盛帝:“皇上,軒兒受傷了,快救救他!”
盛帝眼中生出薄怒,直接了發火,一腳踹開身前的太監:“人都死了嗎,還不知道下去救人?”
盛帝一發話,早就聚積在湖邊會水的宮人如同大蘿卜入水,只聽撲通撲通,一連跳下水十幾個人。
這十幾個人無一例外,全都朝著沐凌軒游了過去。
沐凌夜被遺忘在外,就像是當初被拋棄的顧君惜。
可沐凌夜也像是當初的顧君惜一樣,這次有了顧君惜的陪伴,終于不再感覺孤單。
他由著,跟隨著,顧君惜上了岸。
一到岸上,早已經等待的玄影就立即將披風送了上來。
只是沐凌夜沒有將披風裹上,而是看向了顧君惜。
玄影立即明白意思,有些不情愿地將手里披風先送到顧君惜面前,才將另一件披風裹在沐凌夜的身上。
不得不說,人多就是力量大。沐凌夜跟顧君惜明明先上岸,可就在他們剛裹好披風之際,全身濕溚溚的沐凌軒就已經被人從湖里救出來。
沐凌軒一被救上岸,盛帝跟麗貴妃就已經圍到在沐凌軒的身邊。
沐凌軒胸口那片被鮮血浸成了紅色,那根扎傷沐凌軒的釵子卻是不見了。
麗貴妃看著臉色蒼白虛弱,由兩名宮人扶著的沐凌軒,目光在對面同樣臉色蒼白虛弱的沐凌夜身上流轉,最后眸底一沉,惡人先告狀,忽地開口。
“軒兒,你好心好意下湖去救人,為何會受傷?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皇上,軒兒傷得這般重,您可要為軒兒做主!”
這會盛帝已經讓人去宣太醫,他原本瞧見沐凌軒還能好好站著,已經松了一口氣。等聽到麗貴妃話時,目光驀地一沉,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定罪地掃向沐凌夜。
“太子,趁機殘害兄弟骨肉,你可知罪?”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啊。
顧君惜可算是見識到了。
天底下偏心父母的很多,且偏心的理由千奇百怪,但偏心的方式似乎都一樣。
就是無論你做得好與不好,有沒有做過,只要看你不順眼,那就認定是你,想否認也沒有用。
眼前的盛帝,以前的顧元柏都一樣。
顧君惜裹緊身上的披風,就見削瘦的沐凌夜,那單薄的身影在這個時候仿佛變得更加單薄削瘦。
他似習慣了盛帝這種打壓偏心,面對突然的冤枉就像是一汪早就已經沒有源頭的死水,波瀾不驚,沒有反應。
傳言中自沐凌夜回到大盛,對沐凌夜最好的太后也只是站在黃綺琳身邊安靜看著,沒有絲毫要幫忙說話的意思。
想盡辦法要嫁給沐凌夜的黃綺琳緊抿著唇,低垂著頭。
可以看出,她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感到害怕,想要將自己藏起來似的,生怕波及自己。
四周死一般的寂。
顧君惜討厭這樣的死寂,就像是臨死前的安靜。
她往前走了一步。
然而,還沒有等她開口,一直安靜沉默的沐凌夜突然也往前一步,用修長的身軀牢牢將她遮住。
隨之,沐凌夜如同清泉一般的聲音響起。
“父皇,殘害兄弟苦肉之罪,請恕兒臣不能認。軒王受傷與兒臣無關。兒臣當時腳抽筋連自救都不能,根本無法再傷到軒王。具體情況如何,軒王應該比兒臣清楚,這就是一場意外。”
沐凌夜說完,那如同死水般的眸子抬了起來,突然變得利犀射向沐凌軒。
沐凌軒不是一直表現出來,要跟顧君惜重歸舊好。
沐凌夜此時的意思很明顯,若是沐凌軒還要點臉,但凡心里真有一丁點在乎顧君惜,就該主動幫忙將這傷遮掩過去。
否則盛帝追究到底,顧君惜難免被牽扯出來。
是沐凌軒糾纏在先這沒有錯,可即將出嫁的女子被其他男人糾纏,傳出去也容易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可人與人真不一樣,想法不一樣,胸襟也不一樣。
沐凌軒對上沐凌夜的目光,腦子里來回出現的,始終是沐凌夜當著他親吻顧君惜的畫面。
他無法容忍這份背叛與侮辱。
他眸色一沉,帶著報復的快感,故意糢糊不清悠悠回道:“父皇,兒臣不清楚皇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沐凌軒自己闖下的禍,卻不愿意忙幫掩飾。
沐凌夜眸底寒芒閃過。
麗貴妃趁機再次搶先發難:“太子殿下,你這是何意?你故意將問題拋給軒兒這個受害者,是想要軒兒替你遮掩嗎?”
有沐凌軒否認在先,麗貴妃此時說的這話無異于在拱火。
盛帝沉吟著,當下不滿地看向沐凌夜,再次怒斥:“沐凌夜,你竟敢在朕面前賣弄聰明,你是想欺君嗎?”
盛帝罪名越扣越大,照這樣發展下去,相信接下來很快就是廢除太子,終身監禁,或者直接砍頭。
顧君惜無法再繼續旁觀,即使沐凌夜將她牢牢遮擋護在身后,她也要繞到沐凌夜身,與沐凌夜并排。
可是她才剛動作,沐凌夜再次像身后長了眼睛,已經快一步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并朝她搖了搖頭。
顧君惜眨了眨眼,給了一個讓沐凌夜安心的眼神,將自己的胳膊從沐凌夜的手中抽了出來。
婚事已定,決定要嫁,那她跟沐凌夜就已經是夫妻一體。
她嫁給沐凌夜是要報恩,幫助沐凌夜的,而非做一只時時需要沐凌夜擋在前面護著,有一點風雨就藏起來的金絲雀。
顧君惜目光堅定,朝盛帝行了禮:“皇上,臣女要自首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