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惜與沐凌夜對視一眼,一同走入內(nèi)寢。
內(nèi)寢當中,盛帝正躺在床上,藥杜仲坐在床榻邊,正全神貫注地給盛帝剝離蠱毒。剝離蠱毒最有效的方法,竟是用火燒。
特制的熏香點燃,順著經(jīng)脈一點點往下燃燒,以此達到將蠱蟲驅(qū)離出體內(nèi)的效果。蠱蟲感受到痛苦跟威脅,在體內(nèi)就會蹦噠得特別厲害。
這中蠱的人,自然痛苦加倍。
而且這樣特別考驗剝離蠱毒之人的手法。
稍有不慎,那經(jīng)脈就會爆破。
顧君惜跟沐凌夜到了后沒有出聲打擾,就安靜地站在一側(cè),等待盛帝剝蠱結(jié)束。
除此之外,幾位在京的皇子都在場,六皇子看盛帝遭受到這種折磨,心生不忍,眼眶都紅了。
而沐凌夜則一點感覺也沒有,冷漠的就像床上躺著的人跟他完全不相熟。這也不能怪沐凌夜,還是那句話,有因就有果。
半個時辰過后,藥杜仲終于收了手,他站起身來,將用過的銀針,用剩的特制熏香一件件收進醫(yī)藥箱里。
顧君惜這時才上前跟藥杜仲打招呼:“師兄。”
“醒了!”藥杜仲笑瞇瞇打量,看起來已經(jīng)沒有大礙的顧君惜。
顧君惜點了點頭:“多謝師兄給我壓制蠱蟲,我才能醒這么快。”
六皇子沐凌徹等人見顧君惜跟藥杜仲寒暄,聽到顧君惜叫藥杜仲師兄,頓時才發(fā)覺,原來顧君惜還有這等不凡的隱形身份。
不由中心對顧君惜和沐凌夜就信服了三分。
“藥谷主,父皇現(xiàn)在身體狀況如何?”沐凌徹先一步開口問。
藥杜仲皺起眉頭,據(jù)實以告:“皇上的身體之前早就因為服用那些虎狼丹藥被掏空了。加上這次又被施了蠱,就算現(xiàn)在蠱毒已經(jīng)被剝離,也是不行了。最多只有三日時間了,要做好準備。”
這做好準備指的自然是準備后事,在場眾皇子臉色都變得微妙。
青巖子這次為禍京城,這些皇子們多多少少都遭到了打壓。
現(xiàn)在局面被沐凌夜完全控制住,想要再謀奪皇位,儼然已經(jīng)比登天還難。
雖然這個事實難以接受,可又不得不承認,他們是真的敗了。
沐凌夜還沒有登基,卻已經(jīng)是當之無愧的新皇。
正說著話,躺在床上的盛帝,已經(jīng)醒了。
因為病痛,也因為這具身體短暫失去控制權(quán)。盛帝腦袋空白了一瞬間,才悠悠反應(yīng)過來。
“啊啊啊……”
他發(fā)出一連串的聲音,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父皇您醒了!”沐凌徹激動地喊道。
盛帝的目光先落到沐凌徹的身上,這個時候,他的情緒還是平靜的,等觸及到沐凌夜時突然額頭青筋暴露出來,情緒變得激動。
他艱難的伸手指向沐凌夜:“啊……啊……”
沐凌夜瞧見盛帝的反應(yīng)驀地就笑了。
其他人或許聽不出盛帝這幾聲啊是什么意思,但他聽明白了。
這是在問他,怎么還沒有死呢!
事到如今,他是不怕任何人說,可有些話,讓其他人聽去總是不好的。
沐凌夜朝左右看了一眼,對沐凌徹一行人道:“你們都出去吧。”
“啊啊啊……”沐凌夜話剛落,盛帝就叫喚起來,示意大家不許離開。
盛帝這話的意思,沐凌徹他們聽出來了。
可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盛帝明顯已經(jīng)是快要落山的太陽,他的生死還拿捏在沐凌夜的手里,所以他的話已經(jīng)起不了任何作用。
沐凌徹帶著人退出內(nèi)寢,就連顧君惜都主動退出去,將空間留給了沐凌夜。
“我就在外面等你。”顧君惜將自己的手從沐凌夜手中抽了出來。
沐凌夜在盛帝這里受了這么多的委屈,總需要宣泄,給自己討個公道。
沐凌夜朝顧君惜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離開,頓時整個寢殿內(nèi)就只剩下沐凌夜跟盛帝,以及作為翻譯被留下的徐德才。
沐凌夜來到床榻前,盯著干瘦脫相的盛帝。
回憶起小時候發(fā)生的一些事情,那時候盛帝很年輕,對他也很好。
不像是現(xiàn)在這樣,只有厭煩,跟無盡的責罵。
他會像普通父親一樣,握住他的手,教他寫字,教他騎馬。
可自從母后去世之后,一切都變了。
變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啊啊啊!”盛帝也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曾經(jīng)對沐凌夜犯下過累累罪行。現(xiàn)在寢殿里只剩下他們,他也會害怕。
盛帝渾濁的眼眸瞪大,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手背上青筋都露了出來。
“他在說什么?”沐凌夜寬大的身影籠罩住盛帝,盛帝這會說的這一句話他沒有聽明白,扭頭問徐德才。
徐德才不敢與沐凌放視線相對,回避的躬著身道:“圣上是在找軒王殿下。”
“呵!”一聲冷笑從沐凌夜喉嚨里溢出來,剛剛還是笑模樣的沐凌夜下一息笑容驀地一收,面部表情繃緊,雙手伸出緊緊掐住盛帝的脖子。
“沐凌軒伙同青巖子魏明造反,意圖殺了你,你還掛念著他。既然你這么掛念他,那就現(xiàn)在去地下陪他好了。”
沐凌夜話落,雙手猛地收緊。盛帝根本沒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從嘴里出呃呃的聲音。
“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啊。圣上已經(jīng)沒有幾日活頭了,您現(xiàn)在殺了他,還要背上弒父的罪名,何必呢!”徐德才瞧著,嚇得跪倒在地上求情。
徐德才是自私,面對危險只會選擇明哲保身沒有錯,但他對盛帝的確實還是有點感情的。何況他現(xiàn)在敢向沐凌夜求情,就是因為清楚沐凌夜的性格。
沐凌夜有先皇后之風,從不搞連坐。
而且他還記得,小時候的沐凌夜最是孝順,跟盛帝感情也好。
長大就算變了,但一個人的本性不會變。
他相信沐凌夜絕對做不出來弒父這種事。
現(xiàn)在氣頭上,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及時拉他一把。
“呃呃……”盛帝能發(fā)出來的音節(jié)越來越小,整張干瘦的臉已經(jīng)呈現(xiàn)青紫色。
沐凌夜雙手也越收越緊,眼看盛帝要翻白眼時,沐凌夜松開了手。
這種瀕死的感覺徹底讓盛帝慌了神,同時也讓盛帝終于感覺到了一絲對沐凌夜的恐懼。
“我問你答,否則我現(xiàn)在就送你去見閻王!”沐凌夜眼神冰冷的看著盛帝,掌控著這場談判的絕對主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