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輩子惜惜死在了大火中,不久母親也為了找謀害惜惜的兇手死了。是我們負了惜惜跟母親。這輩子也是。”顧寒星點頭。
夢見上輩子的事情,這事太過詭異,不好提及。而且之前他每次想說,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他的嘴捂住了。
直到剛才,一直聽到顧黎川在夢中喊,顧君堂不可以那么對待他。喊知道錯了,若是重來一次,絕不再犯之類的。他才敢確認顧黎川如顧空皓和自己一樣,都夢到了前世的事情。
他再想說的時候,不再有阻礙,輕而易舉的就說了出來。
這事是挺神奇,可他們能夢到前世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
“為什么要讓我們夢到得這么晚,如果能早一點夢見就好了。如果在父親第一次將顧君堂帶回顧家的時候就夢見,我們就不會做那么多傷害母親跟惜惜的事。”顧黎川眼里流出悔恨的淚水。
“錯了。”顧寒星搖頭:“應該是在母親剛生惜惜和粟儷的時候,我們就能夢見,及時告知母親,阻止父親。”
顧空皓望著都在懺悔婉惜的大哥跟三弟,這個一向話不多,性子最直的男人,想的比誰都透徹。
“你們都錯了,無論在哪個節點回憶起上輩子事情,只要我們當初堅定地選擇站在母親的角度想問題,而不是事事都向著父親,站在父親的角度想問題,我們就落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凡事從根源上找問題。
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只向著父親,忽略了母親的付出。
顧空皓的話點醒了顧黎川跟顧寒星,他們都沉默了起來。
顧黎川三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牢房里的人全都能聽到。他們才不相信什么夢到前世這樣的鬼話。
他們覺得顧黎川三兄弟,是被要流放刺激的傻了。
早知如今,何必當初。
若是當初不是一味地只站在顧元柏那邊想問題,事情豈會落到今天這樣的結果。
繼顧黎川三兄弟“發瘋”后,顧家這邊沒了動靜,直到快要被流放的前一天,才從牢房里送出來一封信。
這封信是顧黎川寫給顧君惜的。
嬉兒拿著信猶豫著要不要交給顧君惜,最后想了想還是給了。
顧黎川再怎么罪該萬死,還是顧君惜的兄長,看了信要不要幫忙是顧君惜的選擇,誰也不能幫她做主。
攔下這封信,連知情都不讓顧君惜知道,那更沒資格。
顧君惜孕反一日日嚴重,加上找不到粟儷,更是嘴上急得長出水皰。
她沒有選擇直接將顧黎川的信扔了,而是皺著眉頭,懶懶地將信打開。
顧家這次一去,怕是這一輩子再難見到。應有的報應顧黎川他們都得到了,顧君惜也想再看看,到了最后,顧黎川還想跟她說什么。
原以為是求她幫忙向盛帝求情,對他們從輕發落,亦或者是求她打點官差準備食物銀錢。沒有想到,除了對她深深的懺悔之外,只求她安頓王楠君母女。
說是已經給王楠君寫了休書,從此王楠君就不是顧家人,也就不必跟他們流放。
顧黎川從記起的前世,寫到今生,一樁樁一件件的懺悔,深刻入骨。從文字中可以看出,顧黎川這一次是真的知道錯了。
顧君惜捏著信紙的手緊了緊,唇瓣不自覺抿緊。
顧黎川他們竟記起了前世,竟跟她一樣,有了前世記憶。
關于前世的痛苦,不止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在看什么,這么入迷?”沐凌夜從外面進來,看到顧君惜捏著信發呆,神情隱忍痛苦。他不由皺眉,故意逗顧君惜,語句輕松地來抽顧君惜手里的信。
信里著她的秘密。顧君惜第一反應,就是將信藏在身后,抬頭說:“沒有什么。”
沐凌夜看到顧君惜眼里的防備,只是一愣,就沒有跟顧君惜計較,包容地道:“你說沒有,那就沒有。”
相處的時間越久,顧君惜就越清楚沐凌夜看似清冷,其實也是一個習慣掌控一切的人,他不喜歡失控,也不喜歡被隱瞞。或許是跟他那段為質的經歷有關。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愿意為她屢屢破例。
他表現得不在乎、包容,可她明明看到,他在收回視線時,那稍縱即逝的失落。
顧君惜心中一陣隱痛,雖然將這封信交出會曝露她最大的秘密,可這一刻,她不想再對沐凌夜隱藏。
“這是顧黎川托人,從牢里帶給我的信。”
顧君惜將信交到沐凌夜手里。
沐凌夜一愣,看了眼手里的信,很意外顧君惜的改變,但心里也在為顧君惜的改變而高興。
他將信看完,看完后眼之后,整個人發生變化,渾身充斥著陰戾之氣:“惜惜,這信上說你上輩子死在了大火中?這……”
沐凌夜沒有將話說完,大概也是覺得不可思議。顧君惜看出來,沐凌夜在想什么。
她點了點頭,神情有些哀傷。自己先緩了緩情緒之后,才認真地對沐凌夜道。
“阿凌,我現在要說的話,有些匪夷所思,但這都是真的。上一輩子,我早在一年多前就死了,死在了浴佛節大乘寺的一場大火中。不只顧黎川他們有上輩子的記憶,我也有。正是上輩子看清了事實真相,桃花宴上,我才會主動將顧君堂拖入水中。”
沐凌夜伸出手,撫上顧君惜因為孕吐,變得蒼白削瘦了的臉:“大火燒身,一定很痛吧。”
心尖一顫,仿佛大火焚身帶來的陰影,在這一刻得到了治愈。聽到她說這么神奇詭異的事情,沐凌夜沒質疑她,也沒有覺得她是鬼怪附體,而是第一時間關心她痛不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所以變得愛哭。事隔這久,顧君惜這會還是因為沐凌夜的話,眼眶里積滿淚水。
她不想隱瞞,點了下頭:“嗯,痛。不過都過去了,我都快不記得了。”
“他們真該死!”沐凌夜長臂一伸,將顧君惜攬進懷里,從身上散發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顧君惜知道,沐凌夜是在說顧黎川他們該死。靠在沐凌夜身上,聞著沐凌夜身上氣味。顧君惜有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都過去了。”
“那我呢,我當時在做什么?”沐凌夜忽而又問。
沐凌夜那篤定,覺得自己必然做了些什么表情,又讓顧君惜想起,她還沒有問過沐凌夜是從什么時候喜歡上的自己。
現在,正是詢問的時候。
手指撫摸著沐凌夜看似瘦弱,實則精壯結實的胸膛。聲音有些感動。
“你當時處境極不好,被奪了太子位,發往封地。知道我死亡,將我的尸體從廢墟中挖了出來。違抗皇命躲在京中,要為我報仇。每日……都與我的尸體睡在一起。”
看著變態,實則深情,若沒有深厚的感情,誰又會跟一具焦尸日夜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