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另一邊。
攣鞮沖甩掉了追兵,正準備折回去,就被匆匆趕來的烏孫雪等人攔住,“四皇子,您要去哪?”
攣鞮沖氣急敗壞,“還能去哪?把人集結起來打回去!怎么,你們這就放棄任務了?”譏諷道。
烏孫雪急忙道,“殿下您先別急,聽下官解釋!情況有變,這任務我們確實是要放棄了。”
攣鞮沖一怔,“放棄?付出這么大代價,死了這么多人,就這么放棄?”
烏孫雪面色焦急,“下官剛剛接到消息,皇上可能……快不行了!”
攣鞮沖正準備繼續怒罵,但當聽到烏孫雪的話,一下子僵在原地,“什么?這……怎么可能?父皇雖然之前得過重病,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這些年身體一向良好……”
說話時,他腦海中出現一個人的臉!
大皇兄!
大皇兄突然煽動父皇把他派到這里來完成任務,難道不是找機會辦他,而是支開他?要對父皇不利,進而奪權?
攣鞮沖瞬間如五雷轟頂、后脊梁發涼,“何時得到的消息,消息可準確?”
“剛剛得到的消息,絕對準確!”
烏孫雪話音剛落,就見四皇子一把搶過他手中韁繩,跳上馬,向天京狂奔而去。
一轉眼,便沒了蹤影。
烏孫雪也未怠慢,立刻去找其他人。
少頃,他與耿固和呼延查爾匯合,周圍還有幾個同樣跑出來的兵士。
耿固面色焦急,“烏孫,你見到殿下了嗎?”
烏孫雪回答,“見了!殿下知道后,騎馬趕回去了。我們怎么辦?要不要回客棧看看情況?”
耿固嘆了口氣,“不用,那些人有備而來,搶到人便回鎮戍關了。”
烏孫雪又問,“那……這任務,我們還繼續完成嗎?”
耿固壓低了聲音,“現在比任務更重要的是皇上,如果皇上真有個三長兩短,還不知誰能搶到皇位。”
烏孫雪沉默,點了點頭。
眾人都知曉——大皇子是前皇后所生,后來前皇后薨,皇上迎娶現在的皇后,而四皇子是現皇后所生。
自四皇子出生,前皇后母族生怕皇上因寵愛現皇后,而立四皇子,頻頻陷害四皇子。
大皇子更是與四皇子為敵,處處陷害,例如這次行動,本來與四皇子沒什么關系,但大皇子卻向皇上施壓,讓四皇子來歷練。
按照道理,皇位理應傳給大皇子,然而,如果大皇子成為皇帝,四皇子定無活路,所以他們知曉,四皇子會反抗。
只是能否反抗成功,便不得而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的皇上愿意與北燕國武王合作,還不知下一任皇上決策如何。
所以在這新老交替時,他們確實應該再觀望一番。
再者說,他們能在北燕國境內劫人,靠的是出其不意,第一次成功全靠僥幸,第二次便難了,哪怕沒有皇上的事,他們多半也得放棄。
……
臨近中午,蘇明妝才醒來。
她拉開帷帳,起身穿衣,準備梳洗后去看看習秋的情況。
但剛一下床,就見裴今宴坐在房門旁的桌椅上,專心致志地看手中冊子,其劍眉緊鎖,好像在思考什么。
裴今宴聽見聲音,下意識抬眼看去,發現女子已起床。
急忙放下卷宗,起身微笑著走過去,“你醒了?”
蘇明妝看了一眼充斥陽光的窗棱,又疑惑問他,“你怎么在這?難道不是應該和吳元帥交接嗎?”
“吳元帥聽說昨天發生之事,很是擔心,聽說你今天就準備回京,專程讓我休息一天,明天再開始交接。”
“今天回去?”蘇明妝知道自已留在鎮戍關危險,但也沒想到昨天剛到,今天就走。
“是啊,昨天我們定下的。”裴今宴拿來熱水,倒進銅盆里,供女子梳洗。
“昨天?”蘇明妝一頭霧水,她怎么不記得,昨天定下今天離開?
她以為,她會留下陪他幾日。
裴今宴走過去,拉著女子過來,“東西都已準備好了,回程時,我派一千兵士送你到曲吳,那里基本就安全了,然后有五百折回,剩下五百把你送到京城。”
蘇明妝,“不用那么多人,找個一二十人送我就行。”
“不行,”裴今宴想也不想就否決,“乖,我們用個午膳,我便送你出發。”
“??”
蘇明妝莫名覺得,他在趕人。
裴今宴心中緊張,抿了抿唇——他確實是在趕人:昨天夜里,他對幾個細作嚴刑逼供,又問出了幾人。
如今細作“失蹤”消息還未傳開,其他細作毫無防備,最是一番操作的好時機,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天晚上,他都會去地牢審訊,所以沒時間陪她。
此外,他夜里去地牢并不公開,如果她在,勢必要幫他隱瞞,隨著時間推移,細作失蹤一事傳開,她也許會問他那些細作去了哪……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已殘忍惡行。
裴今宴將眼底的嗜血小心翼翼隱藏,表情越發溫柔,“還有一事,我想拜托你,除了你之外,我信不過別人。”
蘇明妝問,“什么事?”
裴今宴從懷中掏出一封用火漆仔細封好的信,“我希望你立刻回京,將這封信親自交給皇上,不要經由任何人之手,這封信對我很重要。”
蘇明妝心中狐疑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好,我一定親自轉交。”
接過帶有體溫的信,也學著他的模樣,將信放在里懷中。
一個時辰后。
蘇明妝便帶著一瘸一拐的習秋,重新上了馬車,由張隊長帶隊,曲柏也挑出五名最信任的斥候,浩浩蕩蕩的馬隊離開鎮戍關,向南行進。
……
顛簸馬車中。
蘇明妝躺在馬車里,若有所思。
一旁習秋見夫人心事重重,好奇問道,“夫人,您在想什么?是在擔心國公爺嗎?”
蘇明妝口吻隨意,“沒什么。”但思緒并未中斷——她昨天晚上……確切地說,是黎明時剛睡著不久,便在噩夢中醒來,然后發現他并未在床上休息。
她掀開帷帳,見天色未變,推測自已只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也就是說,她剛入睡,他便離開了。
加之,剛剛他身上有血腥味,所以,昨天晚上,他去了哪里?是與這封信有關嗎?
她摸了摸,自已懷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