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霄北神情一派正經(jīng),道貌岸然,聲色淡然答非所問說出一句:“……是么。”
漫不經(jīng)心的挑釁,會勾的人心癢。
引誘還有所顧慮的沈南意,下狠手。
一如那年在倉庫,他也是這般,挑釁她的玩弄。
病房外腳步聲響起,能隱約聽到藥用的瓶瓶罐罐細(xì)微碰觸的輕響。
沈南意掀起眼眸,下巴輕抬,沒給他蓋被子,等他出口求自己。
謝霄北削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同她對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沈南意睫毛輕眨,懷疑他是不是沒聽到外面逼近的腳步聲?
可,怎么會沒聽到呢?
沈南意眉頭一擰,“暴露狂。”
在護(hù)士小姐進(jìn)門的那瞬,沈南意沉著臉給他把被子蓋上去。
“……什么?”護(hù)士端著藥進(jìn)來,沒聽清楚沈南意究竟說了什么,溫聲開口詢問。
沈南意:“……”
“沒什么,是他要吃的藥嗎?給我吧。”
沈南意從護(hù)士手中接過來,看到一把藥片有些詫異,“怎么要吃那么多?”
護(hù)士:“按方抓藥,的確都是他需要吃的藥,等過兩天病情看看恢復(fù)情況會適當(dāng)減少藥量。”
沈南意點(diǎn)頭,倒了一杯水拿過去給謝霄北,“張嘴。”
護(hù)士將病床調(diào)整到合適吃藥的弧度。
謝霄北薄唇張開,沈南意將一把藥都直接給他喂進(jìn)去,謝霄北一愣。
護(hù)士也一頓:“那個……女士,藥可以分開吃的。”
沈南意:“……”
滿滿一嘴藥片在口齒間蔓延開苦澀味道的謝霄北:“……”
謝霄北拿起水,艱難的將藥片咽了兩次才完全咽下去。
但藥片咽下去了,那苦澀的感覺卻在口腔里揮之不去,他將水杯遞給沈南意:“再倒一杯。”
沈南意后知后覺的“哦”了一聲,連忙彎腰給他倒水。
護(hù)士見他吃了藥,也沒什么事情,叮囑病人好好休息后,便抬腳離開。
沈南意將倒好的水遞給謝霄北,男人卻沒接,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沈南意側(cè)耳過來。
“什么事情?”她心下防備,試探性的探頭。
謝霄北按住她的后頸,便將薄唇壓了上來。
沈南意一把捂住他的嘴,得意極了,“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想報復(fù)她給他喂了一大口藥?
她怎么會讓他得……
“唔。”謝霄北輕易扯開她的手,強(qiáng)硬的將唇壓上去,他唇齒間的苦澀讓沈南意眉頭緊皺,強(qiáng)撐著向后退縮要躲開。
卻,避無可避。
苦死了。
那股味道從口腔直沖天靈蓋,硬生生把沈南意眼淚都逼出來了。
“你!”
沈南意得到喘息的機(jī)會,喝了一大口水,也沒能將藥味消解下去,她氣惱的指著謝霄北,“你這個人報復(fù)心怎么那么強(qiáng)!”
謝霄北幽幽的告訴她:“你的手機(jī)還沒掛斷,看來,賀老板很喜歡聽……墻角。”
沈南意一頓,猛然看向自己的手機(jī),想到剛才鬧出的動靜都被第三人聽了一個完整的現(xiàn)場版,她不禁臉熱,匆忙掛斷通話。
謝霄北看著她慌張的模樣,狹長的眸子瞇了瞇,“怕他……生氣?”
沈南意抿唇,兇巴巴:“要你管。”
謝霄北冷笑一聲,腿不長,還想腳踩兩只船?
“北爺,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
楊秘書抱著孩子回來,沈南意連忙過來,“怎么樣了?”
楊秘書手中拿著一份親子鑒定報告,一份檢測報告,最終還是選擇了先報喜,“小少爺?shù)拇_是北爺和沈小姐的血脈,這點(diǎn)沒有任何問題,只是……”
沈南意抱著乖乖睜著大眼睛安安靜靜的孩子,“只是什么?”
楊秘書遲疑著看了一眼謝霄北。
謝霄北心下一沉:“照實(shí)說。”
楊秘書拿出檢測報告:“小少爺身上檢查出三處磕碰傷,并沒有傷到骨頭,已經(jīng)經(jīng)過處理,并沒有大礙,但是……小少爺可能,可能患有兒童孤獨(dú)癥。”
沈南意:“什么?”
楊秘書沉聲:“兒童孤獨(dú)癥還有另一種叫法是……自閉癥,應(yīng)該是小少爺出生后沒有感受過太多關(guān)愛,幾經(jīng)顛沛,所以,格外的安靜。”
如果不是這樣外顯的癥狀,如果不是謝霄北見過謝依小時候是什么樣,可能會將這一癥狀判定是孩子聽話。
沈南意愣愣的看這懷里安靜漂亮的孩子,他那么好看,那么乖,像是個小天使一般,怎么……
“確診了嗎?”她沒辦法相信的問楊秘書。
楊秘書低聲:“小少爺雖然尚小,但……癥狀,癥狀比較明顯,所以……”
沈南意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怔怔的逗弄著懷里的孩子,他依舊乖巧,卻真的不會哭也不會笑,對于外界的一切,都反應(yīng)淡漠。
只是會睜著那雙漂亮如同天使般的眼睛,無悲無喜的望著你,累了就淡淡的轉(zhuǎn)動眼睛移開。
沈南意有些恍惚自己上次在電梯里聽到他的哭聲,是不是一場幻覺。
謝霄北掌心緊握,“把那對夫妻控制起來,等我回去再處理。”
楊秘書:“是。”
沈南意輕輕撫摸著孩子?jì)赡鄣拿骖a,淡聲:“有什么用呢?你很清楚,把孩子害成這樣的罪魁兇手,另有其人。”
就算他親手殺了那對夫妻,對于經(jīng)受了這么多苦楚的孩子而言,也起不到任何彌補(bǔ)的作用,不過是只是讓他謝霄北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罷了。
楊秘書見狀,極有眼力勁兒的緩步走到病房門外。
謝霄北望向沈南意:“……意意,我……”
他有他的無奈。
他窮盡一身才能,也只能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
程家三代人累積的財(cái)富名望,不是他僅憑短短六年的時光就能全然抹平這鴻溝一樣的差距。
他需要時間。
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五年,或許長或許短,但……
都不是現(xiàn)在。
沈南意垂著眼眸,聽懂了他的欲言又止,但她就是心里堵得難受。
她好好一個孩子,被程玲害成這樣。
她卻無可奈何。
沈南意抱著孩子起身,緩步朝門外走去。
看到她舉動的謝霄北身體一僵,啞聲問:“你要帶孩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