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拳擊柱受了可怕的一拳后,迅速回彈立在原地。
耶波氣喘吁吁地盯著它,腦海里浮現的是姜稚的臉。
對,就是這種感覺。
不管再用力,都是一副清冷又無所謂的樣子,仿佛這世上完全沒有她放在眼里,值得她情緒波動的東西。
他不信!
拳頭進攻的悶響在空曠的拳館里回蕩。
在愈演愈烈的拳風里,耶波忽然釋放出全部野性。
這一拳下去,拳擊柱忽然失了平衡,朝著一側飛出去,最后滾落在訓練場的邊緣。
空氣里傳來沙沙聲。
庫爾特跟查理森不約而同的看了看倒在不遠處的拳擊柱。
厚實的皮革不知何時裂開一道口子,里頭的填充物順著這道口子不停地往外淌沙。
不一會兒,那里就堆積了一座小小沙丘。
兩人又相視一看,沉默片刻后,兩人同時往后退了兩步。
“庫爾特。”
被叫到名字的庫爾特頭皮頓覺發麻。
耶波雙手搭在金屬器材上,剛經歷過激烈的運動,肌肉還保持著膨脹,汗水沿著肌肉溝壑肆意流淌,額前的銀發吸飽了汗,沉甸甸的墜在額前,耶波隨意甩了下頭,氣喘吁吁道:“明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庫爾特本來還挺緊張,擔心耶波打拳擊柱不過癮,要拿他來練手,沒想到只是叫他取消行程。
“是。”
耶波跳下訓練擂臺,邊走邊擦拭汗水。
擦到一半就停住了。
這粗糙面料跟那個抽屜里的簡直沒法比。
手腕一甩,汗巾扔出去好遠。
“阿權最近在干什么?”耶波問。
庫爾特連忙道:“他一直在老宅曬東西,可能就是線香的原材料。”
耶波冷笑,既然都打算跟他一刀兩斷了,還背著他造線香干什么呢?
當事情不在自己掌控的時候,人是會瘋的。
耶波腦海里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喜歡線香是吧,好啊,她造多少,他就毀多少。
從拳館離開,庫爾特開車,查理森坐副駕駛。庫爾特從后視鏡觀察耶波的臉色。
這些日子,他時常以耶波的心情好壞來判斷今晚該住去哪里。
心情愉悅一般去溫泉山莊。
冷著臉就直接回豫園。
但像現在這種,讓人看不透情緒,庫爾特就有些為難了。
“BOSS,我們是直接回豫園嗎?”
閉目養神的男人緩緩睜開黑眸,說不上來的陰森感讓庫爾特連忙從后視鏡里移開視線。
耶波沒有否定,也沒有……確定。
電話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僵持。
耶波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不解。
溫泉山莊打來的?
拇指懸在屏幕上幾秒,迅速劃過。
“喂?”
電話是胖嬸打來的,而且還是背著所有人打的這通電話,她覺得,出這么大的事,肯定要通知姑爺。
“姑爺,不好了小姐遇著壞人了。”
耶波身體猛地繃直:“什么?”
“溫泉山莊進壞人了,我,我不能再說了,您趕緊回來看看吧。”
吧嗒,電話掛了。
“庫爾特,回溫泉山莊!”
庫爾特立刻調轉車頭:“好。”
……
溫泉山莊
陳嫂在門口就迎上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小姐今兒辦酒宴,我想著肯定少不了要喝酒,胖嬸說您今晚跟小姐一塊兒回來,我就沒那么急……”
“說重點。”耶波不耐煩。
“我熬了醒酒湯,想著等一等再給小姐送進去,哪知道我我剛推門,就看見小姐倒在地上……”
耶波腳步一收,夜色下,那張臉有著說不出的瘆人。
陳嫂還沒發現耶波臉色不對勁,繼續跟他說:“我跟胖嬸把小姐扶上床,她渾身臟兮兮的,胖嬸給她擦身子,發現她身上好大一圈……姑爺?哎?姑爺?”
耶波沖進梧桐苑,跟胖嬸迎頭相碰。
“姑爺,您可算回來了。”婦人眼眶紅紅的:“那幫王八蛋也就欺負咱們家里人少,換做平時誰敢來搗亂。”
耶波拳頭捏的咔咔響:“她人呢?現在怎么樣了?”
“小姐受驚,不久前喂了點安神湯給她,現在已經睡了。”
耶波眉眼冷沉:“監控有沒有看?”
“看了,但是沒看到有人進來。”
溫泉山莊的監控被阿權調整過,應該是無死角才對,怎么會看不到人,難不成對方有飛天遁地的本事?
“你確定姜稚是被闖進來的壞人驚到了?”
萬一她自己膽子小被嚇到了呢。
“非常確定,我給她擦身子的時候,脖子上手指頭印子那是清清楚楚……小姐怕您擔心,不準我們多嘴,回頭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們叫你回來的。”
耶波猶如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破案了。
這個胖女人口中的‘歹人’就是他。
“我本想報警來著,小姐又不讓,估猜是怕鬧大了……”胖嬸含淚看了男人一眼,“有人嫌棄咱們家事多。”
“所以姑爺,我斗膽求您一件事,往后能不能別大晚上出去了。”
耶波看著她,在心里冷冷的來了一句,那你能保證你家小姐別在大晚上扇我嗎?
許是理虧,在不知情的胖嬸面前,耶波收了氣焰,低聲回了聲:“知道了。”
胖嬸走后,耶波推門而入,涌進來的夜風將拔步床上的帷幔吹得隱隱浮動。
不用猜也曉得里面躺了一顆糯米糍。
走到拔步床前,撩開擋光的帷幔。
姜稚縮著身子,被子拉的高,看不到臉,只看見散在枕頭上的頭發。
耶波坐下,伸手壓低被角。
被壓倒的那塊,濕乎乎的,男人皺了下眉頭,這是淌口水嗎?
他摸她的唇,干的。
手指無意中擦過臉頰,耶波頓住。
是淚。
腦海里立刻就浮現出這么一幅畫面。
——某個人擁著被子,躲在床上哭,一直把自己哭睡著了。
男人又把被子壓低了一些,順帶著將那些礙事的頭發撥到一旁。
在昏暗的光線,那一圈痕跡竟無比清晰。
放開被子,看著在空氣里伸縮的手掌,耶波擰眉,也沒用多大勁,怎么就這樣了呢?
睡夢中的小人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
耶波以為她醒了,定睛一瞧,她居然還在哭。
眼淚像碎掉的寶石,斷斷續續的從濃密的睫毛里面掉出來,最后隱沒在頭發里。
耶波看的十分煩躁。
掐一下就委屈成這個樣子。
她扇他兩回嘴巴子,他說什么沒有?
轉念一想,好像周胤上輩子好像也沒少挨過她的嘴巴。
瞬間又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