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哪怕是從蕭水生嘴里說出來的，蕭成達(dá)都不會有如此萬箭穿心的感覺。
“蕭文生你就氣我啊，把我氣死你就高興了！”
“什么混賬兒子，早知道你和蕭水生長大連老子都不認(rèn)，在你們沒生出來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你們兩個！”
氣得他胃疼。
想不通，自己的兒子怎么會變的如此不可理喻。
蕭文生不吭聲。
碰到不太好回答的問題，他普遍都是沉默應(yīng)對。
“您快走吧，現(xiàn)在沒錢沒勢的，小心秦桃仙又和別的男人跑了，與其把心思放我娘身上，不如看好你外面那個。”
畢竟是自己親爹，蕭文生還是愿意勸幾句的：“就憑你對我娘做的事情，她是不會回頭的，別再把時間浪費(fèi)在她身上了。”
“爹……年紀(jì)不小了，守個家好好過日子。”
蕭文生是真心勸慰的。
可惜，蕭成達(dá)宛如頑石，一句都沒有聽進(jìn)去，反而覺得兒子在把他往外排擠：“你個逆子，當(dāng)初我就不該生下你。”
留在這也是自討沒趣，蕭成達(dá)頂著一腦門子灰往回走。
想到在家里等著的秦桃仙，蕭成達(dá)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他能感覺到秦桃仙最近變了。
不能說變了，是慢慢露出原本面目了。
自從朱春苗鬧過，把錢都拿走，她看他的眼神變成了探究，像是估量一件商品還值不值錢，尤其是今天喊他回家要錢，看他的眼神特別奇怪。
蕭成達(dá)甚至不想回去。
可不回去還能去哪兒？
他思來想去，返回去往程家走去，管他好友借了十塊錢。
程興言知道蕭成達(dá)還不上，沒指望他還，給他錢的時候也說：“你好好地找點(diǎn)活干，實(shí)在不行我給你安排一個。”
蕭成達(dá)想拒絕的，想想自己的處境，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拿錢回去，秦桃仙看到十塊錢，對蕭成達(dá)的面色好了不少：“成達(dá)，我就說你回去有辦法，你們可是親父子，家里有錢怎么可能不給你花。”
蕭成達(dá)想吐出錢的來源，想想算了，不說了。
“嗯，我回去也托人再給我找工作，你和婉清放心吧，就算什么都沒了，我也會賺錢養(yǎng)你們的。”
說完他自己還挺憋屈的，以前怎么也不會想到，他自己會有騙人換自尊的一天。
秦桃仙聽到這話像是看到了希望，對蕭成達(dá)和顏悅色起來。
她把錢揣兜里：“真厲害，我就說你不會被打倒的，折騰一趟肯定很累了，快回屋里歇會兒，園子里的二批土豆也有拳頭大了，我去摘幾個咱們晚上做炒土豆片吃。”
蕭成達(dá)隨意揮了揮手，躺在炕上歇著。
夜幕緩緩低垂，家家戶戶都準(zhǔn)備吃飯了，吃完飯姜棗回屋里掏出本子設(shè)計參加的圖紙。
方便面班已經(jīng)辦起來了，身為班長她比較忙，只能騰出晚上的時間來設(shè)計面點(diǎn)。
蕭水生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書，分析數(shù)據(jù)，夫妻兩個都不說話，屋里只有鉛筆摩擦在紙頁上的聲音，還有翻動書頁的聲音。
差不多十點(diǎn)多，蕭水生合上書本：“差不多可以了，電力不足燈光暗，看久了傷眼睛。”
姜棗還差最后一點(diǎn)：“馬上了。”
十分鐘后她把筆放下，把本子放回柜子里。
“好困。”
她伸個懶腰，手臂和腰間的關(guān)節(jié)都在響動，蕭水生站起來走到她身后，輕輕幫她捏肩膀。
他揉按的很舒服，精準(zhǔn)找到了姜棗身上酸疼的點(diǎn)，按完肩膀按胳膊，再到后背，只不過他手掠過的地方越發(fā)火熱。
姜棗臉控制不住的紅了。
蕭水生俯身對著她耳后敏感的地方吹了口氣：“棗兒……”
很多人喊姜棗這個名字。
唯有蕭水生喊的時候，那兩個字很燙，很熱，很不一樣。
像是有電流劃過她的名字，穿進(jìn)她的耳朵，渾身都不得勁。
蕭水生看姜棗的耳尖慢慢紅了，把人公主抱起來，慢慢放到了床上。
前幾天剛裝了蚊紗帳，朦朧的紗帳之內(nèi)，蕭水生用鼻尖輕輕點(diǎn)了下姜棗的臉，姜棗呼吸急促，抓住他的衣襟。
“蕭水生……”
姜棗難耐的喊了一聲。
蕭水生輕輕地將撩起來的紗帳一角扯下來。
“棗兒……”
不出意外的，姜棗的老腰差點(diǎn)斷了，第二天某人早早起來干活，收拾東西，姜棗睡了個懶覺。
她剛洗漱完，準(zhǔn)備去吃早飯。
外面響起敲門聲，姜棗正準(zhǔn)備過去，谷秀芳搶先一步：“兒媳婦兒你去吃飯，我已經(jīng)吃過了，我去看看。”
天天都起早的，忽然間沒起來，一定是工作太忙，累的起不來了。
姜棗從婆婆安慰的眼神中猜到，她可能理解錯了。
不是工作累。
是她兒子讓人累啊！
這事兒又不好解釋，干脆就算了，姜棗準(zhǔn)備去吃早飯。
谷秀芳把門打開，看到外面站著的高大黑瘦的小伙子，有些迷茫：“你是？”
看小伙子的長相谷秀芳猜不出是誰。
小伙子咧嘴一笑，牙齒白的耀眼，口音像本地人，又帶著點(diǎn)西北味兒：“我叫姜軍，姜棗是我二姐，她上班去了嗎？”
在西北待得這一兩年，姜軍從未回過家。
他以為自己會想爹，會想娘，都錯了，他最想的是二姐！
隨意早上回來沒在家里待多久，屁股都沒坐熱，嘴皮子都沒被家里面的水打濕一點(diǎn)點(diǎn)，姜軍就跑出來找姜棗了。
二姐婆家看著真不錯啊，這條街都比他們家門口的街道新。
還有眼前的中年女人，是她婆婆吧？
穿的真好，渾身上下都是好料子做的衣服。
谷秀芳沒見過姜軍，但她知道姜棗有個弟弟：“是小軍啊，我是你二姐的婆婆媽，抱歉啊，阿姨沒認(rèn)出來你，進(jìn)來坐。”
“兒媳婦兒，你弟弟來了。”
姜棗剛剛聽到姜軍的聲音了，還以為他會在鄉(xiāng)下多待幾年，沒想到這么快回來了，算算也對，政策好像也差不多了。
姜軍被谷秀芳邀請進(jìn)來，看到姜棗的一瞬間，熱淚盈眶：“二姐！”